左正谊最先见到的队友是Enter,也就是蝎子的上单兼现任队长宋先锋。
大家虽然不熟,但毕竟是EPL里的老同行,还在电竞园当了这么久的邻居,不至于见面还需要互相自我介绍。
左正谊只象征性地打了个招呼。
他最近精神状态紧绷,心情不大好,态度便热情不起来。
宋先锋也不热情,他跟纪决差不多,满脸写着“公事公办”“不想和同事交朋友”。
左正谊记得宋先锋的圈内评价是“性格好”,在采访里经常笑的,若非性格好,也不会当选蝎子的队长。
既然如此,左正谊心想,他对自己这么冷淡,八成是因为纪决。
——左正谊和纪决关系好已经全圈皆知了。
这意味着,即使左正谊刚来蝎子,还什么都没做,也天然携带“政治立场”,被划分为“纪派”,和宋先锋等人为敌。
果不其然,左正谊没猜错,辅助Rain和AD自立哥归队的时候,见了他,也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态度。
虽然他们不至于找理由刁难他,但显然也都不想主动和他交往。
左正谊没见过这样的队友。
以前在WSND的时候,他身边的人大多是直肠子,其中的典型傅勇,会因为莫名其妙的事和他吵架,但通常是刚吵完,一转脸就高兴起来,兴冲冲地跑来分享八卦,像个弱智。
相比之下,蝎子的几个队友似乎过于“聪明”了。
左正谊忍不住想和他们掰扯掰扯,但下一场比赛就在24号,没几天了,磨合训练的时间都不够长,他分不出精力来搞人际关系。
——左正谊连觉都睡不好。
就在23号的晚上,他做了一个噩梦。
人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左正谊白天想得太多,晚上果然梦到了他最害怕的事:输比赛。
梦里,他被SFIVE的中单单杀,对方踩着他的尸体,把SFIVE的队旗插在了他头上。
网上舆论沸腾,咒骂之声不绝。身边的队友也投来轻蔑的眼神,无数个声音在他耳边同时发出嘲笑:“看!我早就说了,End是爹队畸形战术喂出来的刷子!他根本不行!换个战队就原形毕露了!”
这些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包围了他,又逐渐远离他。
然后,伽蓝忽然出现了。
她缓缓走近,走着走着,忽然化身为一把长剑,飞入他手里。
剑说:“你还握得住我吗?”
“……”
左正谊双手颤抖,骤然惊醒。
正是凌晨两点,左正谊一身冷汗,伸手打开床头灯。
他刚住进蝎子不到半个月,还没全身心地习惯下来,每次醒来都会有点恍惚,觉得周围环境陌生,有一刹那分不清东南西北。
他顺过这口气,拿起手机,发现有微信留言。
乌云:“End,你在忙吗?”
这是“正谊不怕乌云”。
之前为许宗平案件奔波的时候,左正谊加了她的好友,但这位女粉太有分寸感,除非必要,几乎从不打扰他。他们最后一次聊天是春节时乌云给他发了一句“过年好”,左正谊也礼貌地回了一句。
乌云:“如果忙就不用回我,我只是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乌云:“最近网上的风波我都看见了,转会期那些事我也关注了,那时候就想安慰你,但我不了解内情,怕说错话反而影响你的心情……”
乌云:“明天蝎子要打SFIVE啦,我猜你压力很大,毕竟是到新战队的第一场比赛。但其实没什么大不了,比这更重要的比赛你也打过很多。去年冠军杯决赛的赛前采访你还记得吗?主持人问你紧不紧张,你说‘不紧张,胜利能争取但不可控,全力以赴就行了’。”
乌云:“明天的比赛加油啊,记住你自己的话,全力以赴就好,其他都不要想。”
乌云:“加油!End!”
“……”
左正谊盯着手机屏幕,发了几秒呆,迟钝地回了一句“谢谢”。
发送之后,他觉得只说“谢谢”分量太轻,又加了一句“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然后他放下手机,重新躺回枕头上,强迫自己接着睡。
虽然了无睡意,但时间久了,也睡着了。
神奇的是,后半夜的睡眠质量竟然还不错。第二天上午他起床的时候,脸色都比前几天好看了很多。
比赛日与平时不同,蝎子基地里的气氛略显凝重。
左正谊和纪决一起吃了早餐,进训练室遇到那三个队友时,照旧互相把对方当背景板,交流不超过三句,嘴角都懒得弯一下。
这两天他们有一个矛盾,是关于指挥权的。
上半赛季初期,蝎子的场上指挥是Rain,也就是辅助朱玉宏。当时纪决在下路打AD,后来经过一番变革,转到打野,战队重心也从下路逐渐偏向野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