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这种甩不脱的人,就只能随身带着。
因此,当晚章总被裴组长一路指引着,在近郊某一处停车场会面,就上套了,直接被裴逸架走,马不停蹄就赶赴机场。
裴逸订了最快一趟航班的头等舱,掩人耳目行色匆匆,即刻就出发。
章绍池当场都懵了:“单人匹马你抽疯吗?组员都不带,你敢去缅甸剿匪?”
“我都名草有主了怎么能是单人匹马?咱俩明明是出双入对。”裴逸在奔赴前线的时刻还能开玩笑,“就跟我师父当年那样,他是那个用脑子指挥的,身边只需要带一个指哪打哪的最听话的,啊——”
裴逸没能讲完这句就被他男人顺势推进机场大厅角落的一处洗手间,被摁在马桶盖上打了屁股。
利用洗手间隔间的方寸之地,裴组长替两人匆匆地做了遮掩化装,贴上乳胶假鼻梁和假下巴。裴逸甩给他男人一本化名护照,MCIA6密证科最新出炉的周边产品,是假的真护照。
“去哪?”章总用口型问。
“别担心,不会带着你冒险,我们不必出境。”裴逸在嘴边竖起一根食指,嘘——
他在贴身搭档的手掌中,划出两个字母:HK。
……
Hong Kong, China.
毒巢敢在燕城郊外暗算陈总,几乎得手,这就是公然示威宣战。不剿灭对手老巢,不足以告慰以鲜血祭奠边疆土地的战士。
但裴逸没有冲动到自投罗网。对方现在一定在那些地方挖坑设伏,等待猎人。
北缅毒巢除去走Y省运输通道,另一路通常经由香港周转,再分发下线,流入内地南方城市,或者出口东亚其他国家。档案中,双方上一次大规模交手,香港扫毒局倾巢行动抓获大批马仔,可以追溯到八年之前。
档案里全部有迹可循,留下前情因果的许多痕迹,因此裴逸先取道香港,迂回路线调查线索。
这一路在飞机上,一张毛毯一双人。
他们在毯子下面放纵十指相扣,轻挠对方的手心,一路同在。
这家航空公司的头等舱吃得不错,以泛亚洲菜肴为卖点。裴逸瞅一眼菜单,掠过了鳗鱼寿司和韩式牛仔骨,锁定咖喱鸡块和椰香菠萝饭。
两盘飞机餐上桌,纯正东南亚口味。飞机餐再好吃也比不了自家男人做的家常便饭,但裴逸大口大口地扒饭,一扫而光,意味不言自明。
章绍池漠然着脸,点什么吃什么,但绝不点头应允。
裴逸拿过一张雪白的餐巾纸,用钢笔在上面速写了一头大象,推到章总面前。
俩人像特务在飞机舱内接头,一脸平静,视线不可及之处早已风起云涌。
章绍池拿过钢笔,在餐巾纸空白处,添上一个射箭的小人。
画工相当不赖,弓箭手biu biu射出锋利的小箭,啪,啪,啪……章绍池在大象身上插了好几支利箭。
裴逸赶忙点头:正是这样,我们就是要“干掉”横行克钦二十年的这头大象!
章总摇头:不行,大象凶猛,太危险了。
“哥……”裴逸眼珠一转,思索,“你以前做生意也常去东南亚?金三角?”
“我去金三角干什么?”章绍池皱眉,“我不做那种生意。”
“赌个玉,倒腾个檀香家具什么的?”裴逸打趣,“古董?象牙?黄金?”
章绍池避而不答:“对象牙、黄金都没兴趣,不经常去。”
章总在飞机上嚼着戒烟糖,随后又两次起话头,想听裴组长讲故事,这北缅大佬吴廷冒,究竟是怎样一位乱世枭雄?
其人是果敢村庄的华裔老兵贫困户出身,小时也曾经历战乱,颠沛流离,身上一张身份纸都没有,像一头流浪的野狗在边境做童工。
逆境中肯于吃苦,又精明勤快,这家伙后来倚仗在克钦和中国西南几省倒卖玉石皮料,赚到第一桶金,积累了原始财富。之后生意越做越大,据说2000年时,占据了密支那当地几乎一半玉石市场。
这是一出穷小子发家致富的传奇,只可惜为富者未必仁义,黑金诱惑欲海无边,常年在河边行走,一只脚难免踏入深潭,一发不可收……
“他为什么对陈副处下黑手?”章绍池问。
“有大仇。不止陈处,他跟我们六处的三代情报员都有过交锋,可以说三代世仇不共戴天。”裴逸蓦得认真严肃起来,“你听说过以前克钦的女匪提萨拉吗?”
媒体上肯定看到过新闻,但谁会特意记住,这些只有绝密档案才会提及的名字?
“女毒枭?”章总蹙眉,“也栽在你们手里了?”
“栽在我师父手里啦。”小孩儿显摆自己家长特别牛B的炫耀神色,暴露在裴逸发光的眼睛里,“我珣珣师父年轻时候,亲自出马办的情报,剿灭了提萨拉上千人的武装势力,把人赶往南边。当时,提萨拉侥幸逃掉一命,就是去投奔她的老情人吴廷冒,俩人婚外有一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