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逸以前就是那个醒得早但是赖床不起的。
赖床第一条原因:时常失眠,心累,一宿过后脑筋疲惫浑身酸痛,就老想趴着。
赖床第二条原因:反正爷们儿也不会做饭,也不给谁做早饭,起那么早干嘛?当然是趴着等床伴做好早饭再起啊!
他伤愈了就该回国报道,向领导述职了。他现在就以案子尚未了结为由,滞留在那波利不想走。
他留下来的最有力理由就是:我认为两案的真正凶手,都是那个戴鸟嘴面具的神秘人,他仍然就在当地,就在这附近不远处。
这个犯罪团伙掌握危险武器,谋求制造恐怖袭击,把罗马分司耍得团团转,多年通缉不能抓获归案,甚至明目张胆地打击报复警员家属……假若不能抓捕归案,就别再扯淡咱们MCIA至高无上的职业宗旨,捍卫人类福祉,匡扶人间正义。
凶手洋洋得意,还挑衅警方。这种构思缜密还爱好连环作案的高手,都闲不住,特勤快,一定很快再策划第三波袭击。
裴逸也还没向上级汇报刺客身上搜到芯片的事实。
他没说,连处长和陈副处竟然都没问。他觉着那俩老家伙其实也都猜到了。
裴组长出差在外,是不携带私人通讯工具的。他是在洗手间漱口时被范高小同志敲了起床钟:“头儿,干柴烈火一夜春宵您起了没呢?神秘的零零三号程序员向您发出早间汇报,您的宝贝弟弟大明星,从昨晚到今天夺命连环CALL,打您的私人号码打了六遍啊!这个电话,您是接还是不接呢?”
“接。”
随即,几秒钟之后,一串电话留言响彻公共频道,把地库轿车里过夜的钟泽都炸起来了!裴组长不仅没有撸炮的隐私,亲情爱情家长里短一地鸡毛的隐私,全都没有了。
“哥!哥?人呢?能接电话吗!!
“哥我是琰琰,也没什么,不想打搅你正事,不知道你现在在哪,在干嘛呢?嗯……你还好吧,安全吧?大爷我想你呢。有空回个电,告儿我你也想大爷我了。”
谁是大爷?裴逸一口牙膏泡沫喷了出来,咕哝:“老子才是你大爷。你在咱家充其量只能排行二爷,小孩儿甭忒么臭美了。”
“?”厨房里做早饭的那位总裁,停下动作侧耳偷听,跟谁聊呢?……咱家谁是大爷?
留言啰里八嗦有好几条,这小子继续叨逼叨:“哥,我挺想你的,上次你回来就跟我吃了半顿饭你就跑了,你又憋不住去找那阎王了吧?……快回来吧我求求你了,快把那位阎王打包回收了扛走!这种老板简直烦死你大爷我了,卧槽!他整天见着我就看我不顺心,就找我毛病,好像咱们全家欠了他几个亿!这人一看就是常年守寡,独守空房,欲求不满,身心失衡。你说咱们家欠他章绍池什么了啊,不就是欠了一个你吗!哥——”
“……”
这一肚子牢骚,胡扯八道漫无边际,终于逼得裴组长把漱口水喷了满满一镜子,镜子里那张帅脸都喷花了。
确实,他在外边“鬼混”失踪几年间,阎王一定很不甘心,没少去骚扰裴家人。偏偏章绍池就是嘉煌公司的老总,裴家二爷裴琰名义上的签约老板。演艺合约卖身契都攥在章总手里,不捏死你个小猴子的!
章绍池挂着很酷的表情,挤进洗手间的视野,眯眼从镜子里盯着他:一人儿发什么骚呢?
几滴水混着白色牙膏沫子,从镜子流下来,流过镜中裴逸的脸。
章绍池一笑,快速凑近他,耳语一句。
“滚蛋。”裴组长骂人了,“你个流氓……”
章绍池得逞了,冷笑,搂过他的腰,从背后环抱了,狠狠揉了一把,捏得裴逸“唔”了一声,终于得意地拎着锅铲走开了。
裴逸被那一下就捏得腿发软,赶紧把镜子上的泡沫抹掉。
男人就是小声逗他:“把白沫子抹到你脸上,你就是这么好看……特别想我吧?”
想啊,特别的想。
裴逸对着镜子无声地答。他终于开始有些痛恨嵌在身上的耳机和通话设备。章总刚才那句耳语,很可能又通过耳廓边缘的设备收进去了,高尖端军用产品的收音效果实在强悍。
那句话就是说给他一人听的,是他们曾经恩爱过的证明。他也希望能够用只有一个人听到的方式,恣意纵情地说出来:我喜欢,我渴望,我也想念你。
他静静站在客厅里,望着厨房里正在扒拉培根菠菜煎蛋饼的总裁,明明可以酒店点餐但坚决亲自下厨做早饭的男人。
南欧的上午艳阳明媚,金色的光勾勒出章绍池很硬朗的侧面轮廓,在这个晨曦迷人的早晨,非常英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