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如地上血点,锯齿形状定然指向凶手运动方向……”
卢栎说着说着,脑子里迅速闪过凶手杀害人的流程,“凶手给这些人下了毒,让他们失去行动能力,先杀了榻上看起来富有领袖气质的人,之后……他虐打其他几位死者。”
卢栎走到窗边,“这里这个在同伴被虐打之时凑到窗边,大概想逃,凶手发现后非常愤怒,用匕首割了他的喉,看这窗边的喷溅血迹,量大,色深,这人死的很干脆,没什么痛苦。”
“之后他杀了这里的方脸死者。”卢栎走到房间中间,“这个过程很快,他这时心有余怒,需要发泄……可就在这时,有一个人跑掉了,他能跑出房间,并且很快跑出寺庙,为什么呢……”
沈万沙也皱着眉摸着下巴思考,“是啊,为什么呢,为什么都中了毒,别人动不了,他能跑呢?”
卢栎蹲下去细细观察血痕,突然眼睛一亮,“我知道了,因为他中的毒不如这几个深!”
他指着地上的深深浅浅的血迹,“你看到了吗,这些血迹!”
沈万沙虽然不知道卢栎为什么激动起来,却也不由自主地跟着兴奋了,声音非常脆,“看到了!”
“这些血迹有深有浅,证明他中毒深浅不一样!”卢栎双眸熠熠生辉,“我曾托赵大哥仔细查看,他与我说,几个人里,武功最高的是俯卧死在门口瘦高的那个,最低的是死在野外那个……现在看,这五人死亡顺序,中毒深浅,和他们的武功高低正好成反比!”
沈万沙反应过来了,“武功最高的……中毒最深,最后死?”
“对!”卢栎谨慎围着屋子转了一圈,笃定地说,“凶手杀了榻上的人,窗前的人,房间中间的人,确定中毒最深的门口的瘦高个动不了,便去追野外那个。追到时发现那个人已经力竭跑不了了,还引来了狼,他很开心,或许还欣赏了一会儿,才返回来。整个过程,他让瘦高个眼睁睁看着,痛苦等着,最后才杀他……他武功最高,一般来说,小团队里武功最高的人是领袖。”
沈万沙听卢栎分析,突然抚掌道,“但领袖并不一定是面相最端正的那个!所以凶手杀完人,最后把短剑刺入长相气质最端正的人胸口,伪造自杀,是因为他觉得大家都会这么想,这样会更可信,王大爷当初就被蒙住了!”
卢栎点着头,脑子里片刻不停的思考,“凶手手段粗暴,应该非常憎恨这五人,可他们是西夏人,又是第一次出现在这里,会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呢……”
“可是,”沈万沙有个疑问,“跑出去的那个为什么不求救呢?”
卢栎冷笑,“或许他们自己干的就不是正事,亡命之徒,到了那等时候大约都会认命。”
沈万沙若有所思,“哦……”
卢栎眉头微蹙,“可是凶手是怎么给他们下毒的?下的什么毒?要杀他们的话,定然要在某个地方观察中毒效果,在哪里合适呢……”
他抬头看了看房梁,摇了摇头,满屋子转着找不出痕迹,索性走了出去。
院子未有清理,薄雪覆盖,平整地面一片雪白,偶尔凹凸不平的,便是人类各种行动留下的痕迹。
卢栎仔细看着,突然注意到有几处脚印。
窗户侧面有两组,西墙边有一组,这几组大小不一,肯定是三个人,而且都是僧人鞋。
据张勇收集来的口供,这个院子自打五人入住后就没僧人来过,这五人也没有穿僧人鞋,那么这些僧人鞋印哪里来的?
这些鞋印还非常特殊,有黄色碎片,有油渍……得去过寺里大殿,才会沾上这些痕迹。
“凶手大概不是寺外的人。”
沈万沙迷糊挠头,“我们不是早确定凶手是寺里的了?”
“嗯……最初什么都有可能,但现在,我觉得凶手一定是寺里的人,僧人,这几天的香客。只要找出动机,我们大概就能揪出凶手,”卢栎眸带笑意,“或者找出这五人来此目的,我们也能顺藤摸瓜,找出凶手是谁。”
卢栎叫来看守香院的捕快,将刚刚的猜测发现告知,请他转告黄县令,回头看沈万沙,“少爷,我们出去走走?”
沈万沙眉开眼笑过来,“好啊!”虽然他对凶杀现场没那么那么害怕了,但血迹斑斑的屋子实在不如外头爽快,他非常迫切地希望去外面走走。
……
这五人到慈光寺为了什么,每夜出去西边又是为了什么?他们初来乍到,惹到了谁?是什么样的利益恩怨,会引发这样一桩凶残血案?
卢栎一边走,一边想这个问题,面色凝重。
沈万沙以为他又在担心赵杼,出言安慰,“赵大哥那么厉害,一定不会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