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栎看过那些证据,深觉案情扩大,不是他一介小小仵作能管,正好按察使又在,他又将证据交了上去。
现在手上这份名单,他之所以觉得眼熟,是因为与此前先后得见的两份名单颇有重合之处!
这说明……本案与贪银案有关!
卢栎愕然,心下思绪翻腾,不知该如何是好。
赵杼见状,凑上前低头看着他手上名单,这一看,就明白了。
卢栎也突然反应过来,这几桩案子,赵杼一直在身边的!沈万沙因为对这些不感兴趣,得到名单时只感叹了一句压根没上前看,赵杼却是同他一起,全部都看过了的!
他猛然抓住赵杼的手,眼神焦急:怎么办?要不要与余老先生说!
赵杼眉眼压低,在别人看不到的角度,轻轻冲卢栎摇头。
此事关系重大,客栈人多眼杂,为免消息泄露,他还是私下里派人走一趟为好。
卢栎先是挑眉不赞同,余智为上京大理寺仵作,操守信的过,卫捕头也是一身正气,现下主查此案,为何不能说?等赵杼指了指隔壁,他才恍然大悟,隔墙有耳!机密事情还是谨慎的好!
在赵杼神情示意,稍后一定妥善处理,必会让官府知道后,卢栎才轻轻呼了口气,点头表示同意。
名单后面是华津坊调查的结果。
非常遗憾的是,在这京兆府,华津坊并非富人区,亦非贫民区,它是一个人流动相对很快的区域。
看这里都做什么生意就知道了,车马行,供普通人歇脚的客栈,酒馆……很多人来这里都是短暂停留,事情办完了就走。有到京兆府来寻营生,失去音信寻亲,反正各种意外情况,只要不太穷,进了城,第一步就是住到这里。
在这样的地方,找一个不久前来的人,难度很大。
沈万沙很失望,“怎么这样啊……好不容易找到线索呢……”
卫捕头也很遗憾,“华津坊的确特殊,能查到的消息不多。”
“死者……喜欢到醉八仙酒铺子吃饭?”卢栎看着纸上消息,手指掠过一行字,写着李贵供言,盛玉只要空闲,必到醉八仙酒铺,最喜梅娘手艺。
卫捕头点头,“的确,因李贵与死者住同一通铺,关系又近,遂我将人拘了严格审问,观其表现,不像在说谎。”
“嗯……”
半晌后,卢栎转头看向沈万沙,笑容隐含深意,“少爷可想尝尝梅娘的手艺?”
“想啊!”说起好吃的沈万沙眼睛就放光,“醉八仙上回怠慢了我们,还欠我们一顿好料呢!”
“那么……”卢栎抖抖袖子站起来,“我们就去醉八仙吃饭!”
环视房间,摘星不在,卢栎请赵杼去叫人,他本人则笑着分别向余智和卫捕头提出邀请,“要不要一起吃饭?”
骨头疑问得到解答,余智很满足,不过他还是摆摆手拒绝了卢栎,“我老了胃口不好,你们小年轻自己耍去。”有那工夫还不如多看几副骨头呢!
卫捕头也婉拒了,事情太多,他还要查人,实在没时间享受,“待案子破了,我做东感谢几位。”
“卫捕头无需客气,”卢栎拱手为礼,“案情方面还须你尽力,我这里若有什么新线索,亦会立刻给你送去。”
“如此先谢过卢先生……”卫捕头匆匆而来,又脚步飞灰的离开。
稍后,人员聚齐,卢栎和沈万沙,带着赵杼和赫连羽一起走向华津坊,醉八仙酒铺。
马车微晃,路途悠长。
因新得了线索,卢栎脑中思绪沉浮,突然间想到了李通。这个富商看似爽快豁达,其实很有心机,那日去李府,他就觉得李通有未尽之言,无奈线索太少,分析不出来,也勾不出李通再深言语,只得做罢,现在看么……
贪银案牵涉广泛,把四处银子,官员联系起来的汇通钱庄的中间人,最后落到了于天易身上。于天易天资卓绝,却放弃科考行商,惊掉了所有人眼睛。于天易傻么?不,他不傻,相反他精明的可怕。他之所有放弃科考,是认为行商能带给他的利益价值更多更好,比科考划算的多。
他怎么在京兆府建立了无比庞大的商业帝国呢?因为从上京弄来的盐引。
沈万沙怀疑此事于天易借的是岳家关系,而端惠郡主因珍月之死来到京兆府,他与沈万沙都试探过,此猜想不实。于天易的确借岳家关系发展人脉网络,却并没有过多利用岳家关系弄盐引。
那么于天易做成此事,必有人从旁协助,并且还误导了大众视线,让众人猜想与不明事实时的沈万沙卢栎一样。
这个站在暗处的人……是谁?
司兴英突然跑来找李通,想说服李通接手于天易的班底,重新架起京兆的圈子并上京关系网,还说他有上京关系,认识极有力的上封,只要李通答应,就可保其万无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