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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丝鹩哥(8)

“等等。”

正要走进船舱的韩柏文停下脚步,凄然回眸望向雁翀。

“你刚才差点把他撞到水里去,”雁翀皱眉说,“连句抱歉都没有么?”

“我……”韩柏文愕然,眼圈立刻就红了。肋下被踹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雁翀,可雁翀唯一一次正眼看他,却是在替薛椋责备他。

韩柏文下意识地看了宋总一眼。

毕竟韩柏文是他带进来的人,宋总面子上抹不开,此时不得不走过来,对雁翀说:“算了,他也不是故意的,雁总都亲自教训过了,就别为难小孩子了。”

一顶“为难”的大帽子扣下来,雁翀眉间竖痕瞬间深了一分,正欲开口,身边薛椋却抢先说:“宋总见笑,我们老板关心则乱,其实真不是什么大事,您别往心里去。”

他深明大义地卖了个乖,宋总脸色稍霁,心说怪不得雁翀拿他当宝贝,可比韩柏文懂事多了。

这个念头还没转完,就见薛椋揉着鼻梁继续说:“大家都是成年人,一码归一码。柏文过来道个歉,老板,来,为你的莽撞自罚一杯,咱们就既往不咎了,好吧?”

第6章

月上天心。

夜半时分,薛椋将雁翀扶下车,深一脚浅一脚地穿过庭院,走向别墅门前。雁翀醉的不走直线,还不断地推他的手,说:“不用扶,我没醉。”

薛椋无奈道:“还说没醉……成吧,没醉走两步。我松手了啊。”

说完,他真的双手一摊,松开了雁翀。

雁翀原地晃了三晃,勉强站住,眼中一片迷茫之色,他抬头看了看中天高悬的明月,又垂下眼,紧接着转过身,晃晃悠悠地迈开腿,一脚踩在了薛椋脚面上。

薛椋张开手,接住一头栽倒在他肩头的雁总,一边忍不住笑,一边疼的五官扭曲:“瞄得真准——我耽误您老脚落地了是吧?快别‘正步走’了,回去洗洗睡了。”

雁翀含糊地“唔”了一声,估计是晕的睁不开眼,抱着他脖子不肯撒手,乖乖让薛椋给架回了屋里。

今天湖上一场闹剧,薛椋一句话把宋总怼得哑口无言,当时虽然痛快,事后还是要靠雁翀给他收拾烂摊子。然而在场的明眼人都能看出雁翀对这个小朋友的回护,难得抓住一回他的狐狸尾巴,起哄架秧子不亦乐乎。

雁总酒量再好也架不住车轮战,薛椋后悔的要死,最后等他彻底醉了,两人才得以从席上脱身,回到住处休息。

“来,慢点……”薛椋让雁翀坐在床沿上,蹲下身给他解鞋带。雁翀睁着醉眼,愣愣地盯着他头顶的发旋,忽然一言不发地蜷起腿,背对着他侧身躺倒,把脸埋进了被子里。

“嗯?”薛椋莫名其妙地将他扒拉过来,“怎么了,哪儿不舒服?难受吗?”

雁翀一丝不苟的发型滚乱了,几缕碎发垂在额头前,阖目平躺,大概是喝多了难受,眉头微微皱着,眼尾发红,像是在极端正的英俊中平添一分脆弱,比往日全然强势的样子更加令人心折。

薛椋尚未来得及消化怦然而起的心动,就被迫直面暗恋对象醉眼朦胧、横陈床上的刺激场面,无异于被粉红炮弹直击心脏,紧张得手都快不知道往哪放了。

“老板?”薛椋一开口,险些岔声,轻轻推了推雁翀的肩膀,“咳……不盖被子会着凉,脱了衣服再睡。”

雁翀仿佛陷入深眠,不答话。

薛椋以摸电门的姿势将手伸至他的胸口,解了两颗扣子,实在受不了这刺激,匆匆说了句“我去倒水”,夹着尾巴落荒而逃。

咣当一声门响,雁翀睁开眼,眼中仍是迷惘,缓缓抬手抚上心口。

胸腔中,心脏正砰砰乱跳,像只急于挣脱禁锢的蝴蝶,翅膀扇起了一场无人知晓的风暴。

一楼开放式厨房,薛椋正在烧水,无意中从侧窗向外一瞥,恰好看到院子外站着个人,正直直地盯着透出灯光的窗口。

薛椋瞬间吓毛了,幸好门口铁艺门上挂着一盏小灯,他捂着心脏摸到窗口,眯着眼睛仔细观察,才借着微弱的灯光看清那人的脸——竟然又是阴魂不散的韩柏文。

这人像活在电视剧里,薛椋实在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执着地痛恨自己,好像分分钟就要拿一丈红取他狗命。

他想了想,从橱柜里摸了一把餐刀揣进口袋,打开别墅门走了出去。

韩柏文没想到他会出来,转身就要跑,薛椋快步走下台阶,隔着老远一声断喝:“站住!跑什么跑!”

薛椋是正经练过舞台表演的,这么气沉丹田地一吼,声音又清楚又响亮,穿透力超强。韩柏文让他一嗓子吓的愣是没敢挪步,薛椋皱眉走近,打开小铁门,说:“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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