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外面的天还黑漆漆的，从楼上往外看还有星星点点的路灯和一些店的招牌还亮着。

虽然看起来他老是断断续续睡，但他已经很久没有没有安安稳稳的睡一个完整的觉了，而且睡醒后也很容易被吵醒，最近许之渡一直陪着他，晚上的睡眠才稍稍好一点。

他站在洗手间看着镜子里面色惨白的人，恍惚的对他问了一句：“你怎么变成这个鬼样子的啊？

没有人回答。

凌阳突然就笑了，笑到一半对着洗手池吐了一大口血水。

他早就感觉自己的病在恶化了。当他第一次吐血的时候就开始讨厌镜子了，他实在是见不得自己那一副好像随时都要断气脸色惨白的鬼样子。可是就算不去照镜子他也能想到他的脸色有多差，他身上的血点和瘀斑越来越多，乍一看好像被家暴过一样。

他总是容易想太多，他知道自己不该这样，但是他控制不住。

收拾了洗手池的一片狼藉，凌阳又轻轻的揭开被子躺回床上。许之渡半梦半醒的就把身边的人抱紧了，感受着怀里满满的一团，他满足的翘起了嘴角。

其实这些年凌阳的身形没怎么变化（毕竟从高中开始就没怎么长高）他乖巧的窝在许之渡怀里，抬起头看他。

许之渡这个老男人长得真好看。他轻轻的拿手指勾勒着他的脸部轮廓，看许之渡的眼神渐渐的变得忧伤又温柔，许之渡的呼吸很平稳，靠在他的胸口都可以听到他那强健有力的心跳声。

阳光透着窗帘的缝隙渗进来的时候，凌阳的脸一点点的苍白下去，全身的关节疼的好像被大卡车一遍一遍的轧过，胸口闷得怎么都喘不上气，眼前一点一点的模糊，意识快模糊的时候，他以为自己快要死了。疼的连哭的哭不出来，额头浮上一层冷汗。

凌阳疼的蜷缩起来，开始控制不住的低低的咳嗽，许之渡瞬间就醒了，他着急的轻轻拍着他的背“没事的...阳阳...没事的...”

凌阳苍白的脸色几乎透明，咳嗽的越来越激烈，最后喉头一紧，呛出一口有些暗红的血。

许之渡瞳孔一震，他抱了抱凌阳，手指都在颤抖“乖...阳阳...没事的...没事的...咱们去医院..去医院...”许之渡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别人，这样慌乱的语气不应该出现在他的嘴里的。在凌阳的记忆里，许之渡应该是温文尔雅虽然有点腹黑却是永远淡定优雅的。

“不去医院...”凌阳的声音微微颤抖“我不想去医院....一会就好了...一会就好了...”

“许哥...”凌阳努力的冲他露出一个难看的笑，笑着笑着眼泪就滑下来了，偏偏他自己还没有意识“我这辈子能得了你的喜欢算是值了...”

“要是有下辈子我肯定也得喜欢上你”凌阳的笑里多了几分温柔和坦然“要是能回到以前我一定还得缠着你，你可千万别再嫌弃我...”

“没事的...没事的...”许之渡的脑子一团乱，他慌乱的给医院打了电话。他不敢听凌阳好像在交代后事一般的话，只能把他越抱越紧，好像这样他的宝贝就永远也不会离开了。

许之渡后悔的要死，早知道凌阳身体会变成这样，这些年他还忙着挣什么钱啊。

“没事的...一定没事的...你一定得好起来...再怎么都得好起来啊...”许之渡的语气很轻很柔，像是很轻很轻的羽毛“你可千万不能不要哥...”

...

凌阳进了医院，许之渡在病房门口坐着抽烟等着凌阳打点滴，他不敢进病房里看凌阳惨败的脸，但是一个人在外面冷冷清清的坐着，那种冷清几乎叫他窒息。

他不敢在外面坐的太久，他怕凌阳醒过来没看到他害怕。

这次之后，凌阳病的更重了，他成日成日的头晕恶心，几乎什么都吃不下去，全身上下都是皮肤出血留下的痕迹。

许之渡每天看着他的样子，连碰都不敢碰，他是真的心疼，凌阳不想让他担心，疼的厉害的时候，都咬着牙自己挺过去。

有一天晚上睡觉的时候他梦到凌阳一点一点的飘起来，离他越来越远，他被这梦惊起来，才看见凌阳在睡梦里哭。他额头蒙了一层薄薄的汗，迷迷糊糊的哽咽“许哥...我难受...”

许之渡心头一痛，眼圈一瞬间就红了，疼成这样也不告诉他，只在梦里一个人哭。他苦笑一声，就算是告诉了自己又有什么用呢？他恨不得替凌阳受了所有的痛，轻轻的摸着凌阳的头，压低了声音“没事的...我在...都会好的...会好的...”

早上许之渡起的早，就在厨房泡小米给凌阳熬小米粥喝。

把米下在锅里，许之渡拿出手机，凌阳的生日还有不到一个星期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