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当他拿起手机的时候,才发现他的掌心里全是冷汗,甚至手都在发抖,险些把手机摔在地上。
他在冷风中深吸两口气,尽量使自己冷静下来,可是他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冷静不了,他的脑海里像是被塞入一团杂乱无章的毛线团,把他的每根神经都堵得结结实实。
就在这时,电话被对面接通,安静的空气中响起曹麟那大大咧咧的声音。
“怎么了?你不是说不来了吗?怎么忽然改变主意了。”
陆修远说:“我在医院里。”
闻言,对面沉默了足足五秒,曹麟那吊儿郎当的声音陡然变得正经起来,他那边的背景声音本来挺嘈杂,这会儿冷不丁变得安静下来,可能是走到了一个没人的地方。
“你受伤了?”
“不是我。”陆修远闭了闭眼,“是褚漾。”
“褚漾?”曹麟惊讶得声音都变了调。
曹麟知道褚漾这个人,并不是因为陆修远经常向他提起褚漾,而是因为他认识陆修远这么多年,陆修远唯一一次让他帮忙的对象是褚漾。
当时他还悄悄查过褚漾这个人,发现就是一个普普通通从县城来的学生,和陆修远之间也不是他想象的那层关系,也就没再注意这件事了。
没想到时隔两三个月,他还能再次从陆修远嘴里听到褚漾的名字。
并且还是在跨年夜的晚上!
不过这不是重点,曹麟很快就收拾好了自己八卦的心思,郑重问道:“他出什么事了?”
陆修远没有急着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道:“你现在方便过来一趟吗?”
“方便啊。”
虽然曹家没有陆家那种复杂又奇葩的家庭关系,但是架不住亲戚多,七大姑八大姨也多,逮着机会就向曹麟催婚,还要介绍各种各样的姑娘,曹麟被说得烦了,逢年过节从不回家,流连于各家会所的美人怀中,别的没有,就是时间和闲钱多。
这会儿听了陆修远的话,他毫不犹豫推开怀里柔弱的女人,驱车离开了会所。
当曹麟赶到医院时,已经快到夜里十二点。
曹麟匆匆忙忙乘坐电梯来到十三楼,大老远的就看到一抹高大的身影安安静静站在一间办公室外面,他一眼认出了陆修远,急忙喊了声陆修远的名字。
当陆修远转过头来时,曹麟吓了一大跳。
“我去。”曹麟脱口而出,“我说大兄弟,你的脸色也太差了吧,我建议你也去找个医生看看。”
陆修远脸色惨白,可能是刚才站在窗户前吹久了冬天的夜风,他的嘴唇微微泛着青紫色,看向曹麟的眼神里积满了沉淀的戾气。
曹麟问:“褚漾呢?”
陆修远回答得有些无力:“还在里面。”
曹麟抬眸看了眼上方神经科的牌子,回想起他以前查到的关于褚漾的资料,顿时表情也变得奇怪起来,不过转念意识到褚漾应该没有受伤,他又松口气。
于是两个人一起在走廊上等待。
过了几分钟,才有个护士开门走出来,看向他们:“你们谁是病人家属?进来吧。”
陆修远快步走进办公室,曹麟也想跟进去,想了想还是顿住了脚步,转身坐到长椅上等待。
办公室的空间不大,只有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以及沙发和茶几,剩下的就是各种陆修远叫不出名字的仪器。
医生坐在办公桌后面,褚漾坐在他对面,双手放在大腿上,失魂落魄的搭耸着脑袋,像极了犯了错的小学生,光看背影就有股可怜兮兮的感觉。
看到这一幕,陆修远窒息了一瞬,不由得放缓脚步,走上前轻轻揽住褚漾的肩膀。
毫无防备的褚漾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肩膀狠狠抖了一下,却被陆修远轻轻按了按。
“是我。”
褚漾还没来得及转头,就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一时间整个人奇异的平静下来。
医生看到这一幕,原本紧绷的神情放松了些许,她问道:“你和病人是什么关系?”
陆修远说:“朋友。”
闻言,医生眼中有一闪即逝的诧异,只是很快就被她隐藏起来了,她看着手里的单子说:“可能是抑郁症,但是我也不敢妄自下结论,需要去检查一下才对,今天都这么晚了,你们明天再来吧。”
把话说完,她抽了张单子递给陆修远:“这是化验单,你带着他挨着把上面的检查项目做完,地点就在这一层楼。”
末了,医生补充道:“抑郁症不是两三天就能治疗成功的,需要长期的心理辅导和药物治疗,而且光靠医生和药物也不行,病人自己也要有抗争的意识。”
陆修远接过化验单,只见上面是密密麻麻的一片,从上到下要抽血验血、侧脑电波、做心电图以及眼动测试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