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良久，孙伯打破了安静，“过不去的，顾先生，它一直在你心里，在你脑子里，除非你真的放下。”

顾尹默对他的话不置可否，他知道孙伯说得是对的。

如果迈过路上的凹凸不平不去理会不去解决，那么再健硕敏捷的马也有踩空栽倒的一天。

顾尹默明白自己必须先铲平面前的道路，释怀某些过去。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该懂的道理全都懂了，却一点效果都没有，复仇的阴影仍然在他头顶盘旋，梦魇如影随形。

“孙伯，报复一个人最好的方法是什么？”

孙伯浑身一颤，难以置信的看着顾尹默。

顾尹默手指小心翼翼地抚过女人的脸庞，随后抬眼看向孙伯。

孙伯怎么可能看不出顾尹默的想法。

他握着碗的手指一直在发抖，不敢直视顾尹默的眼睛，动动喉结，低下了头，“……我不知道。”

顾尹默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自顾自的接着说：“季青霖他……不是那个女人的儿子。”

孙伯意识到他在说什么后猛地瞪圆了眼睛。

“……他是个孤儿，父亲是个赌徒，母亲难产而亡，他父亲为了还赌债，把他卖给了黑医院。”

“不能生育的梁静从黑医院买下了出生三个月的他，把他当做留住季风友的工具，”顾尹默一只手掩住了眼睛，长舒了一口气，哑着嗓子疲惫的说，“很可笑吧——他不是梁静最爱的人。”

“我好像做错了什么，”顾尹默终于从唯一的遮挡后露出眼睛，表情中竟有一丝茫然，“我以为最好的复仇是让她感受到和我一样的痛苦，我以为我至少可以伤害她一点。”

“可是没有，我好像做错了什么……”

残酷的真相让顾尹默回忆起多年前母亲去世、独身一人在国外飘荡的崩溃场景。

和那个时候相同，他不得不接受自己无能为力的一面。

“别说了孩子……”孙伯看到顾尹默的样子心如刀绞，他伸手拥抱住顾尹默，手在顾尹默的背上轻轻拍着，“别说了，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

“学着原谅自己吧，孩子。”

孙伯从未见过顾尹默这副脆弱的模样，像抚摸孩子一样，摸了摸顾尹默的头发。

【作话】

本章又名：小顾破大防

其实他也是个傻孩子

提前晚安！！！

第九十九章 协助调查

季青霖被不知从何处传来的震动声惊醒，窗外光线晦暗，房间里被照得昏黄一片。

他起床前以为已经是黄昏时分，循声找到手机才惊讶地发现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外面挂着狂风，远处的乌云正在向城市的上方靠拢，一场暴雨即将落下。

季青霖没能接到最后一个电话，他打开未接列表，一长串红色数字和名字刺入眼中。

大部分是戴星若打来的，还有些未知号码。

难道是顾尹默出了什么事？季青霖第一个想到顾尹默，但顾家兄妹私下针锋相对势不两立的模样他撞见过不是一次两次，戴星若大概率不会为了顾尹默而伤心难过。

那就只剩了一个可能，一个让季青霖忐忑不安的可能。

他将电话拨了回去，对方立刻接起，却没有意料之中的哽咽哭泣，戴星若的声音出乎意料地冷静。

她说，季哥你来医院一趟吧，我有事情和你说。

季青霖应下，去衣柜里翻找衣服的时候，才想起自己常穿的一些衣服都在医院，他只好拉开衣柜的另一侧，翻找旧了舍不得扔掉的衣服。

他的手在伸向某件白色衬衫的时候顿住。

这件白衬衫是他当年竞选社团主席的时候，顾尹默送给他的。

与其配套的是看上去就价值不菲的西装外套和西裤。

季青霖看了牌子后偷偷搜了价格，以自己成年礼时买的西装还能穿为由拒绝了顾尹默。

顾尹默却假借帮季青霖整理衣服的机会，直接剪掉了衣服吊牌和内侧衣标。

最后还拿着剪刀一脸无辜的说是因为怕季青霖被衣标硌到，所以剪了。

季青霖当时笑他借口蹩脚，“我又不是豌豆公主，哪那么容易被硌出痕迹。”

顾尹默见“诡计”被识破，很快摊了牌，“其实这件衣服我早就想送给你，只不过一直没有机会。”

季青霖不解，“送给我干什么？”

顾尹默低头亲亲他的脖子，手环在他的腰间，“……当然是跟‘豌豆公主’求婚。”

暧昧的话语听得季青霖激起一身鸡皮疙瘩，他满脸嫌弃地从顾尹默怀里挣脱，推他出去，让他不要打扰自己准备竞选稿。

关了门，外面仍然传来顾尹默略带傲娇的求表扬声：“怎么样，现在不紧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