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找他？

难道他记起什么了吗？

找他做什么？

他没脸、更没胆面对卓牧，便千方百计地躲着人家，像个害怕警察的盗贼。

而这卓牧不知道怎么回事，平时看着就温良恭谨，怎么突然就学人堵宿舍楼下了呢？

张觉予欲哭无泪，他有宿舍回不去，只能跑到海棠树上。

舍友给他发了个视频连接，质问他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卓牧的事，才让卓牧堵在宿舍楼下。他怂的连反驳都不敢，只能一个人坐树上心乱如麻。

听到树下的卓牧喃喃喊着他的名字，他手一抖，刚摘的海棠就不小心掉了下去。

这猛然被卓牧发现，尴尬值便冲破阈值淹没了他所有的理智。

他尴尬地抬手，想跟卓牧打招呼，忽然重心不稳，直接从树上摔了下来。

实在太狼狈了。他紧紧闭着眼睛，祈祷哪路神仙能突然出现把自己瞬间带走消失不见。

可神仙没有出现，他也没有消失不见。相反，他无比准确地摔在了卓牧面前的草地上。

更不巧的是，他摔下来压断了几根树枝，被路过的保安大叔看见了。保安大叔大手电筒照来正道的光：“同学，你干嘛呢？”

张觉予长了十九年的一张帅脸，一夕之间就完全丢尽了。

保安大叔：“同学，这里不允许爬树不知道吗？”

张觉予从地上爬起来，拔腿就跑。

保安大叔：“哎哎哎，你别跑！”

不跑是不可能的。见卓牧还傻愣愣站着，便拉起他一起跑。

保安边追边喊，张觉予埋头疯跑，卓牧不明所以。

两人最后跑到了行政楼低下。行政楼下灌木丛比较多，两人蹲在灌木丛，埋低身子，只求保安大叔不要再过来了。

行政楼晚上几乎没有人，只有几个窗户透出来一点光，很安静。

安静得能清晰地听到彼此的心跳。

保安晃着手电筒照了一圈，没有发现两人，嘀嘀咕咕地走了。

保安大叔走后，世界就更加安静了，安静得过分，将两个人呼吸和心跳毫无保留地暴露了出来。

卓牧蹲在他臂弯下，怔怔看着他，看得他呼吸越来越急，心跳越来越快......

“妈的。”张觉予暗自骂了一句，拽过卓牧的手，用力一拉，一个转身把卓牧压到草坪上，一把将卓牧双手钳固住，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恨恨说道：“那天我就是亲你了，不是酒精作祟，是我一直想亲你。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会亲。”

秋夜里的天空，又深又远，疏星点点，神秘又幽静，似乎有故事正在发生，像烤箱，焦糖味的蛋糕即将出炉。

卓牧眨了眨眼睛，望着张觉予。

星光柔和清冽，耳边秋虫鸣唱。星光为幕，秋虫为乐，美载甚载。

卓牧忽然就笑了。

星光静谧。

张觉予在天与地的中间，嘴角紧闭，微微蹙着眉：“我说的是真的。”

卓牧想抬手将他额角抚平，但手都被他钳固了。

“你为什么要躲着我？”他问。

张觉予：“.……那你找我打算干嘛？”

“我想见你。”卓牧眼中倒映星空和星空下的张觉予，说，“还想告诉你，我也喜欢你。”

卓牧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依然平静而真诚，又似乎比任何时候都认真。

张觉予：“.……因为我亲了你？”

卓牧摇摇头：“我还不清楚我为什么喜欢你，不过我想应该不是因为你亲了我。”

张觉予：“那，你说的喜欢，是什么意思？”

卓牧：“嗯，喜欢是一种感觉，是想亲近的感觉。”

张觉予：“.……不是让你做名词解释。”

“我喜欢你，”卓牧说道，“想和你亲近，像现在这样。”

卓牧静静看着他，倒映着星光的双眸光泽柔和。

“之前，我喝醉了，”卓牧说道，“但你亲了我，我都记得的。只是当时分辨不出你那个动作是什么意思，醒来之后也还是记得的。我，也喜欢那样子靠近你。”

张觉予：“……”

卓牧：“张觉予，你喜欢我吗？”

星光和秋虫都安静下来，晚风从草尖上掠过。

张觉予此刻的脑子像烤箱突然爆炸。

冗长的安静后，张觉予松了卓牧，自己翻过身来，仰躺在草地上，望着夜空，从衣兜里掏出颗刚刚摘来的海棠放进嘴里，“嘎嘣嘎嘣”吃了起来。

卓牧侧着脸看他。

他吃了一会，将果核吐出来，又掏出一颗来，翻身覆在卓牧身上，一手撑着草地，一手将颜色通红的海棠放到卓牧嘴边，说道：“卓牧同学，喜欢你，想跟你谈场恋爱，如果可以，还想谈久一些，比如百八十年的，愿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