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其南不及防，下意识往前凑了凑：“呃，是有点……”他磕磕巴巴说不上来，白烨接着他说：“外表看起来不明显。”

“最近几次激素水平都要高，这个阶段也很正常，是要难受一点。如果变化比较大，感觉衣服不舒服，可以在里面穿个背心。”

这提议让付其南那点当家人的骄傲荡然无存，可他又怪不着白烨，蔫儿蔫儿地踢了白烨小腿一下，给他黑裤子上踢出来一道白印子。

两人开车回家，半路白烨进来电话，他在车里免提接，是朋友在那边说《盛义》的事情。通知完了挂掉，李女士又打来，说有些东西要给付其南，问他们现在方不方便。付其南已经检查了大半天，明天还要再去一趟医院，白烨瞧他有点累了，先送他回家之后又自己去了他妈那里。

他们还是住白烨之前的房子，一是付其南当真很满意这里的格局、地段好，二是这个小区有不少白烨的同行，环境和管理对他来说都比较方便。当初付其南进公司之后就搬了过来，几年过去家里好像也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地毯重新换过了两次，抽屉里多了一张结婚证明。付其南在门口把累赘的衣服都脱了，换上家里的厚袜子，钻进了影音室。

房间里有两面架子，有半扇专门放光碟，所有白烨演过的挨在一起，大概有三四十张，《盛义》放在外侧第三张。这是仇政给的蓝光盘，当时白烨收到的时候上映还没出事，付其南本打算等公映看过之后再看导演的版本。结果事情一出，正赶上他轮岗一年半结束，一下耽搁到现在他都还没看过。五年前他零碎地去剧组探过班，也就零碎地看过几次剧本，只是电影顺景拍，他看到的剧本也不是按剧情走的顺序，只听白烨说过主人公因为杀人坐过牢。

付其南看见了之前他从剧本上看到过的在监狱里的片段，然而戏份比他想象的还要多些，不知道仇政怎么想的，中间居然有四分多钟的画面都是白烨在洗澡。拍摄的空间只是个不大的洗漱房，六个人分两边站，每人面前的池子里有一个装热水的盆子，狱警穿着棉衣站在门口，犯人都是光着的。白烨站在里面最边上，镜头从墙角拍，水泥砌的水池正好挡住他腰下那块地方。白烨面无表情，拧开面前的龙头往盆里掺上凉水，浸了毛巾往身上擦，擦过的皮肤都像盆里的水一样腾着白气。背景音里有人讨烟，管教好像是个好说话的，每人都分了一根，白烨右边那个有点年纪的大爷过给他小半盆热水，把他的烟给拿走了，这情况像是时有发生。

时间一秒一秒过，付其南看白烨一直有些发抖，毛巾抹了的地方沾着水，有时巧能看见一层冻出来的鸡皮疙瘩。镜头里白烨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身体没有他去探班时候那样瘦，甚至比他平时还要白一些。旁边的大爷夹着烟抽，白烨便哆嗦着认真地洗，脖子、腋下、后背、腿，还会打肥皂，最后把盆里剩的水对着头脸哗地一下全部浇了下去。

这时另一个狱警进来洗漱房催他们二号监的人，影音室的门也被推开了。白烨站在屏幕一侧看了一会儿，过去坐到付其南旁边：“没想到这里也被剪进来了。”

“你也没看过？”

“我看过电影节上首映那版，监狱的部分没有这么多。”

“仇政把你洗澡的过程全剪进来了，屁股都看得见。”

白烨笑了笑：“我记得前面还有段床戏，你看过了？”

“卢青那里？我之前也看过你类似的……”付其南想起来点儿什么，“演卢青的是何冰宜？她是alpha吧？”

白烨应了一声，付其南反倒噗嗤笑了。他想起来多年前他们曾在上床前的暧昧时刻提到过付如柏，白烨说是差点软了，而除去这个拐走他暗恋对象的发小不谈，另一位相伴多年的女性alpha，郑容，又是一个一直把捏着他职业生涯的人，二十多年间白烨不知挨过她多少说教。

付其南有些幸灾乐祸：“请问你对女alpha怀有怎样一种感情呢？”他不指望白烨回答，停了停又说，“其实我看你和女演员有感情戏……如果看进去了是相信的，可那时候不觉得你是白烨，如果没看进去，也就没什么感觉了。”他知道白烨的取向是标准的男性，而如果细数白烨的搭档，似乎绝大多数都是女人，与男性的亲密戏份一时间都想不起来——哦，除了陈远——但那部戏比较隐晦，两个人没有什么太赤裸的情色镜头。

白烨转过头来问：“你没看过我几部片子吧？”

“我大学时候已经尽力补过课了，怎么，还要检查功课啊？”在英国偶遇白烨之前付其南真是一部也没看过，现在说起来也有点心虚，“主演的几部我应该都看过了吧……”他看了眼屏幕，见到主角房间里的小床上的小女孩醒了，连忙问：“这是不是盛义的亲女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