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刚发生过挟持事件，无论是游客还是居民都心有余悸不愿外出，因此沙滩上几乎没什么人。

沙滩被阳光炙烤，光脚踩上去又烫又舒服。乔延鸥看着斜在地上的影子，拿出手机划开，对着影子拍了张照片。

咔嚓的声响吸引了虞争的注意，他捏了捏乔延鸥的手心。

“又拍影子吗？”

这个“又”字就很灵性，乔延鸥讶然地问：“你还记得？”

“当然记得。”虞争牵着他继续往前走，“我出来执行任务，事事都要小心，稍有不慎就会前功尽弃。虽然想你，但我不能留下任何讯息，太冒险了，那怎么办呢？我就接着拍影子。我还曾经因为这些照片闹过笑话。”

“怎么说？”乔延鸥问。

“有次往回传消息，我误点，把所有的照片都传了回去。我和上面联络是定时的，平时没有特别要紧的事不会联系。”虞争摇头失笑，“结果再一次联络的时候，上面很严肃地问我那些影子照片究竟是什么暗号，他们破译了几个月都没看出来。”

虞争又说：“我就和他们说，随便拍的，有影子陪着我，显得没那么孤单。”

乔延鸥本来还忍不住跟着笑，听了这话，嘴角的笑容渐渐淡了。

虞争在外这九年，如何险象环生自是不必说，而且这样的秘密任务，知道的人少，能派出来的人更少。

虞争虽然不是单打独斗，但他确确实实地孤单了九年。

“阿争。”乔延鸥停下脚步，“既然你现在能来参与救援行动，又把过往种种对我和盘托出，是不是表示你很快能恢复原来身份了？”

“嗯。”虞争颔首，“其实年初，我的任务就差不多完成了，只是还有扫尾工作，我也要等到彻底盖棺定论才能安心。”

“那你什么时候回国？回去之后有什么打算。”

“打算啊……”虞争迎着海风眯了眯眼，“那边的事情大概还要两三个月，上面的意思是让我退下来。”

海水漫上沙滩，乔延鸥在湿漉漉的沙子里踩了一脚，低头状似不经意地问：“那你自己是怎么打算的？”

虞争弯腰看他，好笑地说：“我听你的，你想让我怎么做？”

乔延鸥冷冷地看他一眼，“我想让你滚蛋，你滚不滚？”

虞争不赞同地晃了晃手指，“这个可不行。”

“那你还说？”乔延鸥把海水踢向虞争，“说实话别胡扯。”

腿上沾了海水，没凉快一会就风吹干了，虞争和乔延鸥一起站在湿润的沙滩上，“我也打算退了，其实我一开始，也只是为人子的私心，想给我爸妈报仇。做这行需得心无旁骛，一点点牵挂都是致命弱点。”

“而且小鸥，我一半人生奉献了，也该为我自己打算。我之前怕，我再不回去找你，你会连我是谁都不记得了。”

“那现在呢？”

“现在就想回去和你过安稳日子，我都32了。”

虞争看向乔延鸥，却不想对上他的冷笑。

“……小鸥？”

“32，九年前你不是说你18吗？”

“啊！小鸥我错了！”

要离开的时候，虞争照常指挥，一切处理妥当之后上了直升机，嘴里还含着一个小姑娘送他的棒棒糖。

陶子述扒着机门看了一会，磨蹭过来，“哥，那谁，没来送你啊？”

虞争将棒棒糖换了个边，明知故问：“那谁是哪谁？”

陶子述找不到合适的称呼，吭哧了半天，“那谁就、就嫂子呗。”

虞争挑眉，“在我面前叫叫可以，以后见面你要是这么叫，你嫂子会教你做人的。”

陶子述不相信，“不至于吧？嫂子虽然是刑警，但我好歹也是特种兵出身，身手能比嫂子差？”

“你嫂子的身手是我教过的。”虞争往前倾，搭住他肩膀，“再说我肯定帮我媳妇儿，你能打过我吗？”

陶子述一脸悲愤，“争哥，咱有点骨气行不行？你竟然是个耙耳朵！”

“有媳妇儿还要什么骨气啊。”

机门关闭，虞争拿起降噪耳机，看了眼窗外。

“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

以后也不会分开了。

三个月后，b市警局。

乔延鸥进门，照常和保安大叔打了个招呼。

“哎，乔警官，我刚看林队带了个人来，听说是你们队新来的副队长。那小伙，可精神了。”

“是吗，那我去打个招呼。叔我先进去了。”

林队已经在职很多年了，这些年风里雨里的没少遭罪，岁数大了伤痛隐患也显现出来了，但是局里一直没决定让谁来接班。

竟然直接空降了一个。说是副队长，其实就是先熟悉熟悉，然后接林队的班。

还没到刑警大队，乔延鸥就看到有其他科室的人在往里面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