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时(4)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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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好久不见。
在家沉寂了几天,蒋南晖回学校准备论文答辩。他决定,每天出门丢掉一件属于沈溪珂的物品,直到这个家再也寻不见沈溪珂存在过的痕迹,蒋南晖会逼迫自己彻底从这段感情中抽离出来,不再留恋。
第一天是牙刷,第二天是毛巾,第三天是拖鞋,第四天是水杯……剥离的过程异常痛苦,情绪经常会在深夜崩溃,蒋南晖这段时间往返于出租屋和学校图书馆,两点一线,不见任何人。
安然砸门的时候,蒋南晖正在洗澡,没听到。才刚打开卫生间的门,蒋南晖擦着头发,便听楼道里的安然高声怒吼:“姓蒋的,限你三秒钟现身,不然我报警了!”
蒋南晖头疼地趿着拖鞋,迈到门口拧动门锁。看见安然,他郁闷地说:“我只是失恋,又不是失踪,你报什么警。”
“你现在跟失踪有区别吗?”安然拨开他大步进屋,挎包往沙发上一丢,金属耳环在灯光下闪着金边,“白天不理人,夜夜都关机,你想担心死我啊?”
蒋南晖关上门,继续擦头发,等着挨训。
“你跟家里闹掰了,不代表这个世界上就没人管你了。”安然对着蒋南晖劈头盖脸一通数落,“叔叔阿姨经常旁敲侧击地问我你的近况,当初他们说的那些话是不好听,但你也要给他们接受的时间。”
蒋南晖低垂眼睑:“嗯。”
“几年没回家了?”安然问,“逢年过节都不知道回去看看,像话吗?”
蒋南晖没回答,抓着毛巾,半干的额发凌乱地贴在额头上。臂肘拄着沙发扶手,安然托着下巴目光露/骨地欣赏,「啧」了一声,安慰道:“别愁眉苦脸了,这么好的身材,这么帅的脸,何愁没对象。”
蒋南晖说:“我不愁,但也不想再谈对象。”
安然能够感同身受蒋南晖的这句话,她也曾失恋过,深知对待感情越认真的人,越容易在分手后变得消沉。茶几上有干果盘,安然剥了两颗开心果,拍拍手,状似无意地问:“你还记得,咱俩高一下学期报过一个英语补习班吗?”
蒋南晖回道:“不记得了。”
安然说:“又不是六岁的记忆,十六岁的事你都能忘?”
“我现在脑子里除了论文,就是浆糊。”蒋南晖从衣柜上层抱下来一床干净的被子,“什么都不记得,也不想记得。”
安然沉思几秒,挑了下眉:“行吧。”
“不早了,放你一个人回家不安全。”蒋南晖把自己的被子丢到沙发上,“进屋睡觉去。”
安然仰起头看向蒋南晖,笑眯眯地弯着眼角:“不错,我弟还能分出心思关心我,真是太让我欣慰了。”
蒋南晖道:“你不用老是担心我,我没事的。”
等安然洗漱完,两人互道晚安,蒋南晖盖着毛巾被躺进沙发里,困倦地闭上眼,呓语似的说:“总会好起来的。”
五月中旬结束答辩,蒋南晖面试不断,五月底进入宾州电视台实习,为期两个月。出租屋中有关沈溪珂的物品扔得差不多了,蒋南晖不再续租,新的住所选在离工作单位较近的地方,步行只需二十分钟。
蒋南晖是新人,整天忙忙碌碌加班到凌晨,无暇顾及其他。渐渐的,这段感情在他心里缓慢向外迁移,难受的感觉正在消散,整体都在好转。
偶尔独处时仍避无可避地想起过去,只是蒋南晖怀念的不再是沈溪珂这个人,而是自己这五年来拼尽全力的付出。
他心疼为了爱情敢跟全世界作对的自己。心死的感觉是平静,心湖不再起波澜,生活也就无所谓好与不好,蒋南晖的每一天都在按部就班,没有新意。
五月二十号那天,安然跟蒋南晖透露新恋情,想找个机会让他和他的新姐夫见一面。时间定在六月六号周日晚上,蒋南晖加班跑完新闻,将设备放回电视台,进卫生间洗了把脸,微整头发,准备赴约。
这时刘组长撩门帘进来,上下瞅一眼蒋南晖,语气松快地说:“南晖这是要去约会啊?”
蒋南晖毕恭毕敬道:“对,不过不是去见对象,是去见我姐的男朋友。”
刘组长好奇:“还是单身?”
蒋南晖抿笑:“是。”
“你这孩子条件这么好,能力又强,居然还单着,太不科学了。”刘组长洗完手,抽了张纸先递给蒋南晖,然后才是自己,“跑新闻很辛苦的,但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不能耽误工作,也别怠慢了生活。”
蒋南晖虚心受教:“明白。”
六月的宾州气温炎热,公交车内没开空调,蒋南晖臂弯搭着西装外套,衬衫湿了大半。从人堆中挤出来,车门打开,蒋南晖得以呼吸到新鲜空气,站在路边稍作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