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选倒霉蛋(194)
何景乐二度刹车,气得要死,感觉自己这辈子可能逃不出学霸的拿捏,他不情不愿地转过身,白眼要翻到天上:“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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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附近一家清幽的咖啡店落脚,他依然没什么耐心,单因为对方也算辛随的旧相识,才勉强留着最后一丝绅士风度:“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季先面对他这种态度也不恼,闻声只是低下了头,手中咖啡杯被她转过半圈,她下定决心说:“对不起,你们分手都是因为我。”
何景乐不懂她的意思,皱着眉重复了一遍,才追问:“什么意思?什么叫都因为你?”
“你不知道吗?”季先抬眼看他,黑白分明的眼珠透着些惶惑,“怪我和何姨聊天时提了一嘴,然后她才过来帝都……”
她说着说着,声音就低下去,因为对面坐着的何景乐面无表情,和她上次在辛随旁边见到的眉眼带笑的小男孩好像不是一个人,她攥紧了瓷杯的握把,心中愈发忐忑,但还是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没你想得那么严重,反正横竖都是迟早要发生的事情。”一片寂静里,何景乐终于开口说。
“季先,你既然和辛随当了那么久的朋友——我姑且称你们两个为朋友,那你就该知道,我和他之间就算没有你插手,也早晚有一天要面对这些;你只是提前了这个期限,让我们两个都能在弥足深陷之前止损,这是好事,我应该谢谢你。”
季先猝然抬头,一滴将掉未掉的眼泪悬在睫毛上,忽地落下来,她仿佛极不可置信,连声音都高了几分:“不是这样的,你们应该在一起的,全都是怪我!你难道就不想再和他在一起吗?……何景乐,我知道你还喜欢他,不然今天怎么会在这里!”
她陷入了莫大的焦虑和悔恨中,比起说服何景乐,更像是在说服自己,好像这样就能让悬在心头的负罪感减少一些似的:“如果你们中间有什么误会…我会帮你们,甚至你们想,我可以一直和何媛保持联系,不让她知道你们还在一起。”
“她会信我的,”季先哽咽,“你知道她连辛随都不信,但她会信我的。”
尽管这种信任,是由背叛得来的。
何景乐终于再也说不出话了,他就那样静静看着季先哭泣的脸,目光中含着很多情绪,怜悯轻蔑嘲讽,但唯独没有动摇;从前他心疼辛随,期待季先能够痛哭流涕地表达悔恨,但现在一切尘埃落定,他只觉得疲惫,没力气去再假设光明结局了。
他站起来,要去前台买单,又听见季先带着哭腔在他身后喊:“何景乐,你不如承认了,世界上就是有人得不到父母的爱,辛随算一个,我也算一个,即使你不和他在一起,他也依然是这样,不会再如你所愿变得更好了!”
他浑身一颤,听见对方继续说:“我不读研究生,马上要回彬县了。因为爸妈希望我离他们近一点,最好再凭B大学历找个不会丢的铁饭碗,然后结婚生子,所以,把学校里剩下的事情处理完,可能就不会再来帝都了。”
“何景乐,你还不懂吗?”
季先惨淡地笑了一下:“我和辛随就是这样,妥协了一桩事,之后就会有更多,今天要求你读书,读书之后就得立刻有份体面工作,然后去找一个不爱但是合适的人结婚,生子,过完这一眼望得到头的人生。你以为你和辛随分手会让对方更自由,你以为你做了伟大的牺牲,值得所有人歌颂——”
“不是这样的,你只是简单地把他丢下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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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景乐到底没回应季先的话。
进入秋天的天色黑得越发早,一片昏暗里,街道两边的摊铺星星点点亮起了光,大概是今天耗费了太多精力,让他竟然感到一阵迟来的饿意;他随便停在一家店门前,正要给寝室留守的颜煜发条信息,问问对方有没有什么想吃的,身边却倏然传来一阵异香,似曾相识的香味让他抬起头:是纪瀚岑正站在不远处,低声地和路边摊一个老板说着些什么。
对方不知为何,将头发剃了,身上的伤好了大半,却仍骇人,依旧做张扬打扮,身上香味好像浸在骨子里了似的,在一片饭香中格格不入,熏得他直皱眉头;他走过去,不见外地在纪瀚岑面前站定,叫了声:“纪瀚岑。”
后者早在刚才就注意到他,接过一个烤串,不甚在意地问:“吃吗,我请客。”
何景乐本来就心乱如麻,闻声,当即就皱眉头:“吃屁,你一周没来学校,怎么了?”
结果纪瀚岑又和他耍无赖,没脸没皮地笑:“小乐哥,你在关心我啊?”
“室友一场,”何景乐懒得和他计较,“你知不知道老刘满世界找你,都问到我们寝室去了?旷课失踪,联系不上,你想被开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