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选倒霉蛋(119)
“不行,”辛随冷酷道,“你明天下午三四节有课。”
何少爷震怒:“你怎么又知道了!谁卖我课程表啊!”
遥远的某个画室里,余康哲倏地打了个喷嚏。
但辛随当然不会轻易出卖队友,面对何景乐十分明显的不高兴,他只是笑眯眯地讲:“等上完课好不好?上完课我就来接你吃饭,明天清川路晚上还有限定巡游市集,国内似乎一共只挑十个地方办,帝都是最后一站了,我想应该会很有意思。”
“真的?”
何景乐有点兴趣,意思意思地答应了;他答了好,转头就要走,可背影还是怎么看怎么垂头丧气——倘若有条尾巴,那这会儿恐怕已经耷拉到地上了。
哎,好可怜的小狗哦。
辛随眼睁睁看他磨蹭了五分钟,走出去不到两米半,心里直发笑,于是紧急叫了停:“景乐,等一下。”
“干嘛?”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何少爷不干了,“你让我等我就等,我们家隔壁大黄都没被这样使唤过呢!”
“呃,大黄是……?”
“邻居家的金毛狗!”
何景乐气势汹汹地一回头,想假装自己不乐意,结果没能藏住,狰狞眉目下呲着一口大白牙,絮絮叨叨地往回猛冲:“好吧好吧我来了!……就知道你离不开我!”
辛随被他一脑袋撞得后退两步,转头闷咳了两声,终于也没能忍住笑,十分大方地点头:“嗯,我离不开你。”
这下可给小何少爷整不会了,他茫然地张了张嘴唇,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啊……哦。”
他戳辛随的肋巴骨,低头时能叫后者看到一点柔和齐整的发旋:“那、那你还想干什么啊?”
“干什么?”辛随似乎在思考,他便十分认真地等待下文,两人大眼瞪小眼半天,最后才听到辛随说,“好像也没有要做的事情。是我看你走,不舍得,想和你多待五分钟。”
他脑子里嗡的一声,徐徐冒出股白烟,宕机了。
跟个炸毛刺猬一样的小何少爷就这么被辛学长一点一点把刺给捋平了;距离约定好的五分钟早就过去,可两人谁都没先提,无所事事地蹲在路边看蚂蚁搬家,又去摸灌木丛上绿叶鲜明的纹路,良久,何景乐闷闷不乐地道歉:“对不起啊,辛随,我又犯臭毛病。”
“没关系。”
蹲了太久,辛随的腿都在发麻,他站起来杵着膝盖,哄小孩似的摸了摸何景乐的头发:“没人规定这也算错误的一种,我知道,有些时候,你只是想要有事情可以做,不是吗?”
何景乐顺着他的话想了想,点头承认:“也许吧。…而且除此之外,我也没有其他事情可以做,人一变得无聊就让人讨厌,我知道。”
“怎么会。”辛随失笑,“再说了,你才认识我多久啊。在这之前呢?你没遇到我的时候,都在干什么?”
“等你来。”
何景乐突然认真了一点:“辛随,我一直都在等你来。”
“……”
被对方明亮的眼睛注视着,辛随罕见地卡了壳,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正如有些时候他面对何景乐过于直白热烈的感情,会下意识地想要先逃避,优先等时间将其冲淡;这次也一样,他呼吸停滞,很久以后才偏开头,眼帘低垂,微不可闻地笑了声:“净说傻话。”
“之后呢?”辛随故作轻松地将这个话题揭过,“现在我就在这里,你还想要做什么?”
幸亏何少爷脑仁不比核桃大,思考难题时转不过弯,不然恐怕又要为这种有关爱和等待的话题论证而伤透脑筋;他被辛随的后一个问题难住,好像第一次正视这个与人生相关的问题似的,过了会儿,老实巴交地说:“想成为一个对国家有贡献的人。”
“……”
辛随都蒙了,感觉黑色的字怎么还越看越红,好悬没把自己原本想说的话忘了,呆滞半天,才接过对方的话头,继续往下道:“嗯…也不错,这不是很好吗?所以这位小同志,要为国家做贡献,是不是也得先好好学习?”
“一定要学习才能有贡献吗?”何景乐没忍住插了句嘴,“我就去路边捡垃圾不也挺好的么?”
“……不行!”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大晴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辛随额头迸出根小青筋,正要开口讲话,让这小男孩知道知道什么叫盲目乐观不可取;何景乐手机倏地又响了,而且,也不知道是谁那么有面子,还能被小何少爷给设置个专属彩铃,此时,两人同时听到一个聒噪的女声飘扬在风里:“紫微星!紫微星!紫微星!”
紫微星是什么东西,好耳熟!辛学长茫然。
何景乐在一阵吱哇乱叫里面不改色地接起了电话:“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