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是他坐在白色的高脚凳上，抬头和正好低下头的费尧对望。

一张是费尧握着他的手腕给他戴袖扣。

萧然的心微动，将这两张图点了保存。同时心里莫名起了一种怪异的感伤，明明没什么，却生成丝丝缕缕的不舍来。

或许，萧然想，是因为两个人没有未来。他甚至都一直只能用谎言来隐藏自己。

先前是因为害怕失去在这里工作的机会，后来又掺杂了别的感情。

有时候萧然也有些恍然，比起费尧知道他是对家的人而愤怒，他似乎更怕费尧知道一些事之后对他产生厌恶。

手机这时震了一下，萧然收到费尧发过来的信息：【回去没有？】

萧然：【没回，你开完会了？】

费尧：【中场休息，上来喝点骨头汤？】

萧然下意识扫了眼自己的晚餐，只有鸡腿饭，没有汤。果然费尧的待遇还是和别人不一样。

他把手机往兜里一揣，决定上楼喝个汤再回去。

楼上费尧的总裁室外也静悄悄的，刘洋不知道去什么地方了。萧然本想敲下门，刚一碰上，门却是无声的开了。

原来是门根本就没关严。费尧站在落地窗边，外面是鳞次栉比高楼，灯光寂寂映着他的影子，萧然一时间顿住了手。

他应该走过去吗？萧然犹豫着，把手放在了门把手上。他去了能说什么？他不知道这个项目出了什么问题，也不能问，毕竟竞争对手是毕飞鸣。

萧然正在天人交战。费尧却在这时回过头来，见萧然站在门口，本来冷厉的神色柔和下来，对萧然说：“过来。”

他好像确实在门口站了太久。萧然眨眨眼，掩住眼底的复杂情绪。走过去问：“看什么呢？外面有宝贝？”

费尧笑了下说：“外面没有，里面有。”

萧然“咳”一声，倚在桌旁，别开眼问：“突然讨好我，怎么个意思？”

猛地说情话，他这心里都要跳了跳。费尧点点排骨汤说：“宝贝。”

萧然：“……”

宝贝还不是给他喝得。打开盖子，乳白色的排骨汤上撒着小葱花，撒发着浓却不腻的香气。

“你没喝呢？”萧然摸摸外面的盒子，还是温热的。

费尧说：“我不喝，你喝吧。喝完早点回去睡觉。”

萧然尝了一口，味道又鲜又美味，他冲费尧笑了笑说：“咱俩是多贫穷，一份汤也值当让来让去，一人一半吧。”

结果两个人在办公室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个东西分汤，最后费尧说：“你先喝，你喝剩下我喝。”

他知道萧然有洁癖，虽然现在已经对他免疫，费尧却还是想尽量让他能自在些。

昨天晚上，两个人睡一张床，他分明感觉到萧然那份忍耐。他会去想，也许不一定非要萧然去接受，去适应，只要他有心也就够了。

萧然却把骨头汤往费尧那边一推，笑起来说：“我刚刚喝了一口，你再喝一口。免得你以后心里不平衡，觉得我欺负了你。”

费尧难得顿了下，半晌“嗯”了一声，才拿起勺子。他喝完也不递过来，直接舀上一勺喂到萧然嘴边。

萧然都有些习以为常，连犹豫都没有就喝了。

喝完汤，知道费尧接下来还要开会，他也不等了，平白给费尧添了麻烦，跟费尧说了下，萧然就要出门。

费尧的手机这时响了起来，费尧一边接，一边又叫住萧然：“等一下。”

萧然有些不明所以，站在门边等费尧。费尧打着电话走过来。

“直接到我住得地方聚也可以。”

“好，我问问他。”

“没有，就在我旁边。”

萧然这才意识到，费尧和那边打电话，提到他了。他下意识向费尧抛出一个疑问的眼神。

费尧看着萧然问：“明天和朋友聚一聚，就在我住得地方行吗？”

上次没聚上，这会干脆找个没有外人打扰的地方。萧然犹豫了下点点头，反正上次都同意了，也没什么好矫情的。

只是……萧然看着费尧有些欲言又止，他现在真的有点想和盘托出。

两个人的关系越来越密切，他也越来越拒绝不了，或者是不想拒绝费尧。总不能等有一天，两个人头脑一热，去扯证的时候，再告诉费尧吧。

想得有点远了，萧然懊恼不已，总之今天这局面，也怪他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有点上头。

他下意识又看了费尧一眼，长得那么好，性格也好，这谁不会不知不觉被带着走？

费尧挂了电话，见萧然发呆，一双黑亮的眼睛转来转去。抬手捂住了他的眼睛，问：“想什么呢？”

萧然只觉得眼前一黑，鼻息间是费尧身上的松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