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时候，他们也像现在一样吗？”他对沈意的了解实在不算多。

他从少管所出来后，没有继续上学念书，因为当时家里的情况很差，妈妈要还那个人欠的钱，很多很多的钱，小雨要治眼睛要上学，妈妈被家暴的这些年也落下了病根，身体也不太好。

他还记得，他当时出来的时候，妈妈和小雨住的那间小房子，还在漏雨。

他也记得小雨对他憎恨的眼神，哭喊着让他滚，说自己杀了他的父亲。

他被推倒在脏兮兮的院子里，妈妈淋着大雨跑出来，拽回了小雨扶起了他，把他再一次领回了家。

那晚天上的雨在哭，躲在被子里的小雨也在哭。

他没有再上学，他看的出来妈妈很自责，但是这个不幸的女人实在是没有钱了，妈妈抱着他不住的和他道歉。

后来他就开始找活干，反正就是什么都干，那个时候着急用钱，他没有时间去学手艺，什么来钱快只要不犯法他就干什么。

在那样看不到希望和未来，又极其疲惫压抑的日子里，他偶尔会路过那所最好的大学，每一次他都会忍不住多看两眼。

但是他从来没有勇气进去过。

直到有一次他看见了沈意，他对沈意是一见钟情，沈意就像是太阳让他心里的那场雨一点点停了。

之后一直到沈意毕业离开学校，他只要能抽出空就会去学校蹲他，不过十次有八次他是看不到沈意的。

学校很大，人很多，学校前的路通向这个城市的各个地方。

后来沈意毕业，他在这个城市再也没遇见过沈意，但他偶尔还是会去学校，把所有关于沈意的回忆，一遍遍在脑袋里循环播放。

他对沈意的了解真的不多，甚至可以说少。

沈意把签子扔进垃圾桶里，搂着岑默站上扶梯：“他们小时候管不到我。”

岑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沈意无所谓的笑了下：“其实我那个讨厌弟弟，他叫沈浓，我俩小时候抱错了，十岁之前我根本没在沈家，十岁那年才被找回去的，不过之后我去了我爷爷那里，也没在家住，所以……”

拉着岑默的手从扶梯上下来，往旁边让了让：“所以我和他们三个没有任何感情，你呢千万别被他们欺骗了，如果他们之中谁来找你拿我说事。”

岑默没想到沈意居然有这么曲折离奇的童年，用力点了下头。

“而且你也没必要孝敬我父母，那晚你也在，以后啊甭搭理他们，等过两天我就领你去见爷爷，他可想见你了，吕姨做的果茶也好喝，你再顺便偷偷师，嘿嘿——”

他轻描淡写的说着这些，当他完全对父母失望之后，发现其实也没什么，他会拥有更多爱他沈意的人。

和岑默牵着的手又握紧了些。

他有爷爷、吕姨、陆停，现在又有了岑默，足够了，亲情友情爱情他都有了。

岑默默默把他的话都记在了心里，他的父母和那个沈浓都是欺负沈意的人，他要保护沈意，下次那个沈浓要是再来，他就把人打出去！

抬眼看着沈意高大的背影，往过又凑近了些，肩膀挨着肩膀：“沈意，你十岁以前过的好吗？”

他看到沈意的眼皮沉了下，才在脸上挂起个笑容，还是那样的意气风发：“好啊，我这么厉害，在哪都能过的好。”

他明白了，沈意过的不好。

他本该从小到大一生风光顺遂，吃喝无忧的。

“脚上的伤也是那时候被咬的吗？”

沈意抬了下那只受伤的脚：“嗯，其实我上次说的稍微有一点点夸张。”

俩人一边说话，一边没有什么目的的随意向前走着，这次沈意不吹牛了，实话实说：“当时我被那条狗咬伤跑不了了，也没有力气跑了，是一个男孩救的我。”

岑默黑漆漆的眼珠一眨：“男孩？”

沈意想起那个挡在他身前的小男孩，穿的小背心上还有破洞。

“嗯，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小男孩，拎着个棒子就跑了出来，也不知道他胆子怎么那么大。

不过我害他受伤了，他的耳朵被狗弄伤，我当时手里有五毛钱，我给他，他死活不要就那么跑了，后来我在那一片转悠半个多月，再没看见过他。”

岑默微微蹙眉，眼中闪过一丝追忆，抬手摸了下耳朵：“一个五毛钱的钢镚，在老城西区石榴巷巷子尾，旁边还有一个小沙堆？”

沈意看向他：“你怎么知……”

眼睛逐渐瞪大，两人大眼对小眼的瞪了半天，沈意伸手摸上岑默的耳朵，不可置信的道：“是你！”

岑默也不是完全确认：“应该是我吧……”

“但是情况有些不同，我当时是听到一个小孩哭的可惨了，我才跑过去看的。”他还点头确定了下自己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