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畜生+番外(197)
“我要打死你!我要打死你!”
盛宗钰被打得满脸是血,不住地大吼大叫,紧接着就被其他人给拦下,推搡着赶到了教堂外,好叫他们都冷静冷静。
盛宗钰边骂边喊:“盛霜序,你个同性恋!你和沈承安混在一起,你不得好死啊你!”
纵然有沈承安帮忙,盛霜序身上还是挂了点彩,他艰难地站直身体,只觉因情绪激动而头晕目眩,他此时已察觉不出旁人的目光、也冲动上了头,就在所有的亲戚面前回击道:“我就是同性恋怎么了?我不会因为我的性取向伤害任何人,盛宗钰,总比你四处借钱欠债还要装体面好吧?”
这句话彻底戳中了盛宗钰的软肋,盛霜序当然知道该如何刺激盛宗钰,再恶毒的话都比不过戳破盛宗钰苦苦维持的“体面”,盛宗钰气得什么脏话都往外吐,隔着人群远远地咒骂着盛霜序。
盛霜序没再回击,他也没有为此崩溃,或许是情绪过于激动,他竟陷入了麻木的虚无中——五感尽失,精神麻木,他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听不见任何声音,四周的一切也都变得虚幻起来,教堂的五彩玻璃在他眼前扭曲旋转,他盯着窗上的圣人像,逐渐看到了盛雨薇的影子。
一束光顺着那五彩的窗户洒落,照亮了盛霜序的指尖,他低下头看自己的手指,打斗时他磨破了指骨,血滴正顺着他的手掌滑落,血液在光芒的照耀下,血液就仿佛变成了金色。
盛霜序从虚无中一点点找回了自己,哦,他在母亲的葬礼,他因为盛雨薇和盛宗钰打了一架。
与圣人像融合的盛雨薇骤然破碎,就像摇曳在半空中的金色蝴蝶,在触碰盛霜序指尖的一瞬间化作无数泡沫,破碎的光粒子缠绕在盛霜序指尖,在极度的安静中逐渐消亡。
已对一切失去知觉的盛霜序突然眼前发蒙,眩晕再度侵蚀了他,冥冥之中仿佛有无数只手缠绕着他的肩膀,试图将他拉回至绝望和愧疚之中,他想要挪动自己的身体,却连手指都抬不动。
——好痛苦。
——他想活下去,他想带着沉重的回忆活下去。
——谁来救救他。
恍惚间有人抓紧了他的手,温热的体温穿过盛霜序冰凉的掌心,就在这一刻,教堂内嘈杂的议论声、盛宗钰喋喋不休的咒骂声争先恐后地扎入他的耳朵,身体上的酸软与疼痛同时刻几乎将他淹没,他的感知前所未有的清晰,以至于都快支撑不住身体,险些跌落到地板上。
握着他手掌的人紧紧抱住了他。
“我毁了我妈妈的葬礼,这是我妈妈的葬礼,”盛霜序茫然地说,他的眼镜也不知道丢到哪儿去了,沈承安在他眼前只有模模糊糊的脸型,“我怎么能在这种场合做这种事呢?”
“没关系的,老师,没关系,”沈承安紧紧抱着他的老师,他的语气温柔而平和,“一会儿都能处理好。”
“我闹成这样,我没脸再当着神父的面给我妈妈致辞了。”
沈承安说:“那我们就不去致辞。”
盛霜序才发现自己的泪水已糊了满脸,他在沈承安怀里哭着说:“我刚刚当着所有人的面说我是同性恋。”
盛霜序完全顾不上自己正众目睽睽地缩在沈承安怀里。
“我让所有人都知道了我是同性恋。”
沈承安说:“他们如果不接受的话,我们就走,我陪你一起走,老师,我陪你一起做同性恋,谁敢当面指责你,我就揍他。”
盛霜序就不住地哭:“可我好害怕,让囡囡知道了怎么办?我还根本没和她们解释……我该怎么办?”
“我去解释,”沈承安坚定地说,“老师,我向她们解释,我向所有人解释,我会处理好一切——是我勾引你的,我让他们都来骂我。”
盛霜序不知哭着说了多少遍“我很害怕”,沈承安就坚定地安抚了多少句“没关系”,直到他逐渐冷静下来,哆哆嗦嗦地用纸巾擦眼泪。
原本教堂里的人早都主动跑到了外面去,等待里头的盛霜序冷静下来。
沈承安把盛霜序的眼镜找了回来,帮他的老师戴了回去。
盛霜序抱着膝盖坐在教堂的长椅上,哽咽地说:“我冷静下来了。”
沈承安垂头看着盛霜序红肿的眼睛,说:“老师,你要回家吗?不如我们离开这儿吧。”
“不,”盛霜序拒绝说,“我得先跟舅舅道歉,这时候离开是给他添麻烦,我得做点什么尽量弥补刚才犯的错误。”
“然后呢?”沈承安说。
“然后继续参加葬礼,除非他们赶我走,我不能不出席这场葬礼,反正以后都不会有比这更丢人的事儿了。”
盛霜序探出手,主动缠住了沈承安的手指,借着他的力气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