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季总,是玦哥……”
“唐玦?”冷不丁听到这个我讳莫如深的名字,我心脏生生漏了一拍。
“他没有去世,这几年一直在F国养病,我也是刚刚才知道。”
空气中好像有一只手用力扼住我的咽喉,我一瞬间站立不稳,头晕目眩。
“你说,什么……”我大脑一片空白,如坠冰窟,险些失声。
“玦哥他……骗了大家。”
“那,那靖闲呢?”
“季总一周前就已经去F国了,具体行程他没有告诉我,我当时还以为是普通的私人行程,没想到……总之您别着急,一切还是先等季总回国……”
小张后面说了什么,我一片混沌的大脑基本上没有接收进去,我甚至不记得这通电话是怎么被挂断的,好像是我挂的,又好像是有人在喊小张,小张那边挂断的。
我呆呆地望着屏幕,直到它完全熄灭,映出我滑稽又颓败的神情。
失业了啊,我这个卖力蹦了四年多的跳梁小丑,终归还是失业了。
我不愿相信,却又不得不信,因为在这种事情上,谁都可能骗我,只有诚心实意帮了我四年的小张绝对不会骗我。
我想过的千百种断送的可能性,我甚至连季靖闲说不定会遇到一个比我长得更像唐玦的人都想到过,却唯独没想过这个,死而复生。
唐玦怎么会还活着呢?唐玦居然还活着……
我突然意识到,我和季靖闲的确都没有亲眼见过唐玦的遗体,我们得知消息的那天,就是唐玦下葬的那天,他亲姐姐带我们去的,那是他唯一还在世的至亲……
周身渐渐泛起寒意,和夜里料峭的春寒一起,钻进我的四肢百骸。
此时此刻,我本该情绪崩溃,本该把自己狠狠摔进走投无路的泥泞里去,从此不得安宁,但我没有,我只是对着熄灭的屏幕,借月光愣愣地摸着自己的脸。
一下一下,神经病一样。
随即,我浑浑噩噩的脑中冒出了一个念头:如果那晚我乖乖跟着季靖闲回去就好了,这样,我还能多争取到一些和他在一起的时间,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还没反应过来就早已结束。
我握着手机,僵硬地立在寒风中,直到全身被迟来的恐惧包裹,冻成一团没有自主意识的冰块,到最后,就连双手的颤抖都做不到了。
突然,身后一辆汽车向我疾驰而来,擦过我的瞬间,我下意识往后一仰,大半截身体摔进了路边的草丛里,后脑重重磕在石砖上,行李箱倒地发出闷响。
司机从车窗伸出头来:“大晚上站在马路上,你他妈找死啊!”
有那么一瞬间,我僵硬的大脑居然真的不受控地思考了一下“找死”的可行性……
后脑汹涌的晕眩感随之袭来,弄得我眼冒金星。
正主要回来了吗?
我晕晕乎乎地望着漆黑的天幕,那曾经固若金汤的无耻之心终于从内里,彻底破开一个洞,紧接着尽数冰消瓦解,我如同一个弃甲曳兵仓皇鼠窜的败将,所有的执着和勇气都溃败得不成样子。
第44章 你会打篮球吗?
后脑的钝痛让我时而清醒,时而恍惚,但更多的,是被莫名抽干力气的恐惧。
我像死人一样,孤零零地躺在那里。
在四周草丛的掩盖下,我仿佛坠入了无边无际的深渊,在黑暗中浮沉,愈发强烈的眩晕感让我四肢无力抓不住任何东西。
我昏昏沉沉地意识到,在倒下去的那一刻,我第一反应竟不是保护头,而是颠覆人类本能护住了腰。而可笑的是,我一时之间居然忘了,我为什么要做这种可能会送命的事情……
马路上的车辆偶有车辆来往,甚至还有深夜飙车党震耳欲聋的引擎声,但这一切刺激都不足以将我从深渊中拉出来。
因为,我恍惚间好像在深渊的尽头看到了一个人……
我呆呆地望着他英俊又冷漠的脸,胸口有无数情绪撕扯着,说爱他,说不能再爱他。
他眼神扫过我的时候,如同扫过一粒人世间最不起眼的灰尘,在我以为他要无视我的时候,他又目光落在了我的腰上,像一片薄雪,又冷又轻。
就是这一瞬,我猛然想起,我缘何会在命悬一线之际做出那种荒唐的抉择。
这原因,不过就是楚王好细腰啊。
他是楚王,而我,是他的不二臣。
关于我和他的这个典故,还要从好多年前,我在《江天一色》演员海选现场再遇他之后的某个晚上说起。
那天我从兼职的武术馆下班,路见不平,搭救了一个被两个男人纠缠的女人,没想到那女人就是我等孟伊剑时遇到的制片人刘姐。
她吓得不轻,眼泪流了半天才止住,我本打算好事做完就走,她却非要拉我去对面的星缘酒吧喝一杯,我看她还惊魂未定的样子,便同意了,二来也是想替孟伊剑这个可怜兮兮的演艺圈门外汉向专业人士淘点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