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雪朝道:“你对他们的事倒是了如指掌。”
谢重锦无奈:“我也不想,只是轮回太多次,宫里的每一件事我都了如指掌。”
“所以,前世他们当一辈子冤家,哪怕是赫连奚身份暴露,玉龙知道自己伤过他,也没到负荆请罪的地步。”陆雪朝沉思,“那这辈子是……”
“那时他们早已情根深种,玉龙犯不着负荆请罪,做这样生分的事。况且受伤的也不止是赫连奚。”谢重锦道,“万一如今提早发现,情已起又未深,倒也可能……”
“不可能。”陆雪朝摇头,“玉龙就算真知道赫连奚是栖凤将军,也不会因此负荆请罪。”
“他是为国而战,若以此向敌国将领请罪,置长黎于何地?他不会因此就感到罪过,就算心里歉疚,也断不能真请罪。”陆雪朝道,“一定还发生了其他事。”
谢重锦:“把他召过来问一问不就知道了。云珞,秦玉龙还跪在飞泉宫外?”
云珞躬身回答:“秦小将军近日都在飞泉宫外长跪不起,赫连皇子皆闭门不见。”
谢重锦:“传他过来,朕要见他。”
第65章 意愿
飞泉宫。
赫连奚坐在床头绣着桃花。原先给花颜的那件衣裳被秦玉龙捷足先登, 又被撕得零零碎碎,彻底不能穿了,还得重做一件。
那日秦玉龙留宿飞泉宫, 原本被赫连奚吐脏的衣裳被浣衣宫人洗干净, 翌日仍是穿了自己的衣裳走。赫连奚事后捡起地上凌乱的衣物,直接连着床单一起让阿罗丢出去毁尸灭迹。
阿罗对他忠心, 就算心里再惊骇,也会守口如瓶。
他询问阿罗昨夜发生了什么, 阿罗说他醉酒吐在秦玉龙身上, 他们便让秦玉龙更衣, 秦玉龙才会穿着那身粉衣裳。赫连奚见那脱下来的粉衣裳皱皱巴巴, 甚至被撕得线头崩开, 想着总不能是秦玉龙自己脱衣服脱成这样, 倒像是被醉酒的他强行扒衣裳的……
也不知是秦玉龙强上了他,还是他强上了秦玉龙……赫连奚觉得凭秦玉龙那钢筋直男的性子,还做不出霸王硬上弓的事来, 多半是他酒后撩拨,秦玉龙半推半就……
不过他醉了秦玉龙没醉, 这事秦玉龙全责没商量。
可秦玉龙为什么要“就”?总不能是见色起意。
是因为知道他是他在战场上交手过的那名“女将”了么?秦玉龙对那个“女将”好像很在意, 第一次与他皇子这个身份见面时,就问过“女将”的下落。
赫连奚喜欢那个斗志昂扬的少年将军, 尽管后来结仇结怨,这份心思也一直藏在心里。得知那并非自己一厢情愿,不是没有隐秘欣喜。
想这些又有什么用, 他又不可能和秦玉龙在一起。
赫连奚越想越烦闷, 心一乱, 针线就刺破手指。
阿罗惊慌失措:“殿下, 阿罗去拿药来。”
“咋呼什么?比这更重的刀伤枪伤本殿都受过百回了。”赫连奚将血珠擦去,“刺破个手指头要什么药?长黎宫里待久了,真把本殿当娇娇弱弱的妃子?”
阿罗想到自家殿下曾男扮女装上战场的壮举,不由沉默下来。
赫连奚继续绣着花样,状似不经意地问:“姓秦的还在外头?”
这几日秦玉龙日日在飞泉宫外长跪,跪上两个时辰。
赫连奚说不需要负责,秦玉龙却不能真要了人身子还当没发生过,那也太渣了。他爹要是知道儿子做出这种有辱门风之举,也是要动家法的。
赫连奚不喜欢他,他便不能请旨赐婚,误赫连奚终身。他也不能按律例自宫,让别人都知道他的罪行,致使赫连奚颜面受损。
思来想去,唯有负荆请罪。赫连奚不见他,他就自己罚跪。
赫连奚起初心惊,长黎的将军,跪在他宫门口像什么话?让人去跟秦玉龙说回去,秦玉龙不肯,非说错了就得认罚,要跪到赫连奚消气。
赫连奚却不知怎么面对他,他考虑的远比秦玉龙要多,干脆不搭理。秦玉龙跪厌了,迟早会放弃。
阿罗道:“方才走了。”
“也是奇怪,往日都要跪足两个时辰,怎么赶都赶不走,今日倒是一个时辰就走了。”阿罗嘀咕。
赫连奚手一顿,若无其事地继续绣花:“有什么可奇怪?他堂堂长黎将军,肯放下身段这么多日已是给脸了,还能拿一辈子赎罪不成?”
他狠狠扎针:“我还不想被他缠一辈子呢!”
这架势,活像是把手中的绣品当成秦玉龙来用针扎。
阿罗担忧道:“殿下……”
他是陪殿下一块儿长大的贴身侍男,十分了解赫连奚。殿下这样子,分明是假装不在意,心里在意得要命。
阿罗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说出口:“奴虽未陪殿下上过战场,不知战场凶险,却知道殿下回宫那日,一身的伤,肩头那处更是至今都留了疤,如此还要拖着一身伤病,向女皇陛下长跪请罪,请求陛下勿因您败仗而迁怒贤妃和七皇女,甚至因此……答应了陛下让您和亲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