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对古典音乐界的金童玉女同时抬起头来，友好地冲宋宁笑笑，由凯伊代为问好：“下午好，宋宁，我们经常听袁园提起你。”

他的声音和礼堂讲话的时候一样，只是语气更加轻快——一边说着一边将剥好的虾放进空碗里，装满一碗后推到了艾米面前。

宋宁：“……苏叶？”

艾米·苏笑起来，指了指自己。

袁园推着宋宁在桌子边坐下，解释道：“她的中文名，我们都叫她苏叶，她的养父姓苏。”他毫不客气地端起装满了虾肉的碗，在凯伊和苏叶的注视下分了半碗给自己，放到了宋宁面前，“吃虾！好吃的！”

宋宁觉得坐如针毡。

“你也是花城大学音乐系的学生吧，我下午看到你了。”凯伊不介意袁园的动作，看得出来他们确实是关系亲近的好朋友，“感谢你参加我们的演讲。”

“啊！”宋宁反应过来，“不，应该是我感谢二位的演讲，受益良多，非常感谢。”他看着对面的两人，肩靠着肩，亲密无间，“我听说你们的事情很久了，对我们来说确实像是故事一样，祝你们幸福。”

凯伊和苏叶都笑起来：“谢谢。”

金发少年突然正色道：“虽然会有些突兀，我听袁园说你是一位非常有才华的音乐人，能看看您的作品吗？”

宋宁看向袁园，后者咬着筷子，露出一个无辜的笑容。他犹豫了一下，有些踌躇，但是面前坐着的是同龄人中杰出的音乐家，专业音乐家对他作品的评价是非常有吸引力的，哪怕宋宁的领域并非古典乐。

他翻了一下手机，从手机里找到了初中的时候谱的一首曲子，年幼的时候他写下这首曲子，最初的稿纸早就不知道遗失到哪里去了，但他还是重新记录了这首稚嫩的曲谱。

凯伊接过手机，苏叶微微偏过头，凯伊将手机挪到了两人中间，让苏叶也能看到。

“……你是袁园的朋友，我选择相信你。”凯伊沉默了一会儿，“一个人的创作风格实际上很难改变，这首曲子的个人风格很强烈，虽然还有很多缺点，但能够看出曲谱人的天赋。”

苏叶看着宋宁，神色略有些古怪。

“我们在朱莉亚音乐学院里看到过相似度达到了90％的曲谱。”凯伊抬头看着宋宁，蓝色的眼睛里映着对方惊愕的脸，“八年前朱莉亚音乐学院举办了一场谱曲活动，向世界范围内的青少年征集原创曲谱，优秀者可特例获得朱莉亚音乐学院的录取资格，这份曲谱就在其中——虽然不够完美，但充满灵气，可以看出对方的天赋，中间有什么沟通我并不清楚，但对方并没有在朱莉亚音乐学院就读。”少年的声音轻柔又平静，“我无法向你透露谱曲者的名字，但如果这份曲谱确实出自你的手，我可以作为担保人帮你向朱莉亚音乐学院申诉。”

宋宁一时间难以反应，他甚至觉得耳边有巨大的轰鸣声。

凯伊和苏叶看着他，目光温和又同情。

袁园也看着他，神色担忧。

最后，宋宁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又迟缓。

“……请让我考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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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简直不敢相信会有这种事情！”凯伊这么说着，他的脸上是透着些许厌恶的神色，“怎么会有人理所应当地占有他人的灵感成果，还这样肆无忌惮地吹捧自己并不存在的才华！”他看着屏幕上的少年人，神色和屏幕里的曲辛夷竟然有微妙的相似，“厚颜无耻，不可置信！”

袁园咬着吸管，塑料吸管在牙齿的挤压下发出喀嚓喀嚓的声音，他含糊不清地说：“人类物种的多样性……”

苏叶坐凯伊在旁边，她的目光紧盯着屏幕里的人，过了一会儿，视线才落到袁园身上，带着一点好奇，如同烙铁印记一般的字迹浮现在空中：“你想为你的恋人讨回一个公道吗？”

“噢那倒不是。”袁园摇了摇头，“我只是想让他知道他的一切付出都是不值得的。”他的语调轻快明亮。

“虚假的美好还是快点碎裂掉最好。”

第6章 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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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时的宋宁没有朋友，他在小朋友间是很安静的那一类，甚至安静得有些孤僻了。小孩子是天真率直而又残忍的生物，他们不懂得掩饰和忍耐，会直白地表现出自己的讨厌，并将排斥付诸行动，因此，和其他小朋友们格格不入的宋宁很快就被排挤了。

他也觉得有些孤单，但也还能忍受，毕竟比起和其他小朋友一起在外面玩皮球打打闹闹，他更喜欢安静地听着家里的黑胶唱片，和年迈的爷爷奶奶一起坐在摇椅上哼歌。

后来院子里新搬进来一户人家，家里有一个和宋宁同岁的小男孩，活泼可爱，会主动和宋宁打招呼，并找他玩，他是宋宁第一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