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虫(4)
文叶烟歪了歪脑袋,“一张机票才两千来块,不至于吧?”
沈不凡:“……”
“你妹妹挺可爱的。”文叶烟道,他把杯子放下,起身伸了个懒腰,少年人的身子骨还在抽条,他的腰肢柔韧而有力。
“挺晚的了。”文叶烟打了个呵欠,“我先回了,今儿多谢款待。”
语毕,他没给这些人一一告别的机会,转身就走了。
狂得很。
在座都是年轻气盛的男人,被一个高中生甩脸色,心情都不太好。但谁也不能表现出来,沈不凡还得腆着脸追上去送。
“文少,我喝得多脑子乱了,得罪了你还请多担待。”沈不凡说。
“没的事,挺好的。”文叶烟心不在焉,“想进九川是吧?我留个号码给你?”
沈不凡连忙诚惶诚恐地摇头,他虽急功近利,但还有自知之明,自己一个二流大学生,毫无毛遂自荐的资本。
这事儿必须得文叶烟亲自去说才成。
“你刚说到我妹,她这学期也要升高中了,到时候你们一个学校。”沈不凡促狭轻撞了文叶烟一下。
文叶烟不动神色挪远了些。
“我妹长得还行,追她的人挺多呢。”沈不凡道,“她手机号你留了没?”
“我从来不问人要号码。”文叶烟礼貌道。
沈不凡作出恍然大悟,“懂了,懂了,凭文少的魅力,哪用得着?”
文叶烟很久没听到那么刻意的奉承,鸡皮疙瘩都冒了些。
卖妹妹么?他嗤笑了声。
他俩走出来时,雨势已经小了许多。
“下这么大的雨了?”沈不凡诧异,“文少,你家住哪里?我送你。”
“不用。”文叶烟说,“帮我拦辆车就成。”
“好嘞!”沈不凡热情万分,不但拦辆车,还体贴地为他开门,就差没行大礼恭送了。
“星友路11号。”文叶烟报了地名,不舒服地调整了姿势,这车起码有五年以上了,坐得让人难受。
沈燕燕回到家,陈巧玉就对她嘘寒问暖,连姜汤都煮好了。
“饿不?妈妈给你煮点夜宵吃?”
“不吃。”沈燕燕低头摸了摸肚子,她的身材很好,纤细灵动,男孩子都很喜欢这样的。
“怎么样,见到文叶烟了?”沈为民问她。
说到这个人,沈燕燕眼睛就发亮,她用力点头,“见到了!”
“他跟你说什么了吗?”
其实沈燕燕和文叶烟统共也没说上几句话,文叶烟太耀眼了,看他第一眼沈燕燕先是感到自卑,哪里还敢主动?不过后来好了,他们靠得那么近,甚至还有点小暧昧。
沈燕燕忍不住露出甜笑,然后答道:“爸你问这个干嘛,我才不跟你们说!”
说完就跑回房间去了。
“燕燕,姜汤还没喝呢!喝完马上给我洗澡去,不许着凉了!”陈巧玉道,“沈琏!”
沈琏在阳台晾伞,顺便对着排水口拧衣服上的水。
“哎。”他应道。
“晚点你把家里的地拖一下,啊?”
“好。”沈琏说,“婶婶,刚才打车还剩一块二的零钱。”
陈巧玉随口道:“自己收吧。”
“谢谢婶婶。”
出租车停在一栋小洋楼门口。
小洋楼两层高,外墙是砾石,被咸湿的海风侵蚀了几十年,老旧的斑驳。透过铁栏门能看到前院的左侧是小花园,右侧是片小菜地,中间的过道直通门口,门口的两根罗马柱也爬着藤花,可见这家主人很有生活情趣。
文叶烟下了车,推了推铁门。
被锁住了。
洋楼的每一扇窗都是漆黑。
这才九点,就睡了?他心里嘀咕,又做不出放声叫人的事。他犹豫了片刻,看看四周没人,便握住铁栏一蹬,灵敏地翻过了比他还高的铁门。
难得倒我?他嘴角一勾,潇洒落地。
然而——
“嘀——呜——嘀——呜——”
尖锐的警报声响彻夜空。
文叶烟:“……”草。
十分钟后,洋楼的主人向被惊扰的街坊邻居解释完后,又转身走回去。
文叶烟今天第一天到岛滨镇,原本心情就不太美妙,又闹了这么大个乌龙,脸色黑得跟夜幕似的,正要往屋里走。
“站住。”苍老却有劲儿的嗓音说道。
文叶烟撇了嘴角,站住了。
洋楼主人——文叶烟的姥姥纪皖衣,慢慢踱到了文叶烟跟前。
她已经六十多岁了,身上的水像被抽干了一般似的, 灰白的头发束得极为妥帖,嘴角因为皮肤松弛而下垂,看上去格外严肃。
“丢人吧?”纪皖衣道,她的嗓音干哑低沉,自带挖苦意味。
“要不是您把大门锁了,我至于这样么?”文叶烟回道。
“我家的门禁就是这样,你做不到就别回来。”纪皖衣说,“一身酒味,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