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虫(18)
于是张汶默不作声地离开了座位。
沈燕燕轻声哼笑了一下,她把背过去的手拿出来,“这个给你吃。”
是一盒进口的巧克力曲奇饼干,小巧粉嫩,饱含少女的情意。
文叶烟收下了,碰了碰沈燕燕的手指,俊秀的眉目仿佛是温柔的具象化,“谢谢。”
他也没注意张汶的离开,暂时还没什么能比得上一个让他心动的女孩重要。
文叶烟的本性从来都是娱乐至上。
沈琏捧着三明治认真地吃着。他活了十八年,还是头一次吃这么洋气的东西,三片吐司夹着生菜火腿鸡蛋还有虾仁,各种滋味混合成美妙。
他一边吃一边不自觉露出惊奇神色,这东西可真好吃啊。怎么会有人愿意把这么好的食物送出去?沈琏换位思考,自己做不到。
今天会不会长高两厘米?他难得幸福地想。
“沈琏。”
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沈琏下意识把三明治往桌肚里一藏。
张汶:“……”
沈琏绷着脸,直勾勾看着张汶,显而易见的戒备。
“……我不抢你的东西。”张汶说。
沈琏把嘴里的那口吞咽下去,眼睛不太自然地眨了几下,张汶看出了一丝心虚的意味。
“我就是想和你说句谢谢。”张汶小声说,“要不是你,我不知道会被欺负成什么样。”
沈琏却是用力摇头,不像客气,倒像受之有愧。
“你的伤还没好啊,很疼吧?”张汶问。
沈琏还收在桌肚里的手攥了起来。疼的,洗澡的时候疼,穿衣服的时候疼,今早还有体育课,就更疼了。
他没说话,眼角下剌着,委顿的样子。
张汶头一次那么仔细地看着沈琏,才发现他五官轻描淡写,却很柔软,哪怕没什么表情都毫无威慑,但一露出示弱的神情,能让人立刻心软。
张汶不自觉放柔了声音,“我帮你去校医室那点药和创可贴好不好?”
沈琏的委顿只出现了三秒,他又变回那副死木的样子,生疏地再次摇头。
直觉告诉张汶沈琏在隐瞒事,难道他被沈燕燕威胁了,有苦难言?
“沈琏,有什么事你就跟我说。”张汶按住了沈琏的肩坚定道,明明前两分钟她还对沈燕燕感到畏惧,但在沈琏面前,她不由自主地像个姐姐,“我们是一伙儿的,一起对抗她。”
沈琏不看她了,开口说:“不用管我。”
张汶还想再鼓鼓劲,却听到沈燕燕清清亮亮的嗓音在叫道:“沈琏!”
沈琏平静地看过去,沈燕燕在冲他招手,脸上的笑容真是要多亲切有多亲切。他还要盯着一会儿,才确定这是沈燕燕。
“你过来嘛,我有事和你说。”沈燕燕说。
于是沈琏起身走了过去,张汶的心提了起来。
沈琏来到沈燕燕身边,问:“干嘛。”
“哎哟,打扰你和那谁聊天你不高兴了?”沈燕燕笑嘻嘻道。
沈琏面无表情:“哪谁?”
文叶烟没绷住,笑了出来,不知道是不是沈琏话太少了,他觉得这人一开口就好有意思。
他玩味地打量这兄妹俩,一个像翠竹一样亭亭玉立,一个缺像蔫吧的小草,沈琏哪有哥哥的样子?
“你自己心里清楚。”沈燕燕哼了一声,要是在家里她的语气绝对是挖苦,但在文叶烟面前,她就是个撒娇的小女生。
沈琏说:“不清楚。”
很是一本正经。
文叶烟乐不可支,从窗口伸出手,捏了下沈琏的脸颊,“太好玩儿了你。”
然而却牵扯了沈琏下巴的伤口,他闷声说:“痛。”把文叶烟的手拍开,捂着脸不让碰。
文叶烟手痒得厉害,好想把沈琏整张小脸都揉一遍。
沈燕燕暗自惊讶,文叶烟居然和便宜沈琏关系那么好了?
“你过来,我跟你说悄悄话。”沈燕燕拉着沈琏的袖子,把他扯到离文叶烟远点儿的地方,接着压低了声音:“刚那个女的跟你说什么了?她没把我的事告诉叶烟哥吧?”
“不知道。”沈琏说。
沈燕燕打量着沈琏,以她对这人的了解,倒不用担心他撒谎,况且从文叶烟刚才对她的态度来看,张汶应该还没说。只是他们要是一直坐得那么近,文叶烟肯定会知道。
想至此,沈燕燕从兜里掏出了一张绿票子,“这钱给你。”
守财奴沈琏拿到钱,眼里终于波动了一下。
“帮我个忙,把张汶从叶烟哥身边调走。”沈燕燕说。
沈琏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如果他会,那他的表情一定是“好好笑”,张汶是班长,他是班上无业游民,他何德何能让人家换位。
“帮不了。”
“蠢。”沈燕燕戳了下沈琏的额头,“你搬出我爸的名字,谁敢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