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花鹿撞(55)
好在别冬对这趟在外的住宿也没什么期待,如果不是天这么冷,他睡露天也未尝不可,有片瓦遮头就很好了,倒是担心冷峯这样的人住不惯这样的地方。
两人安顿好火腿后就去安顿自己,哪知道这一阵正是年货收购旺季,连简陋的住房都供不应求,那些有房间的都在自家门口挂上了“住宿”二字,冷峯和别冬问了一大圈,竟然都满房,最后只在巷子深处找到一家还有房间的,那大嫂端着一碗饭出来,看他俩一眼,说:“房还有,只有一张床,你俩睡不睡?”
别冬不知怎的一下想到了歧义,脸刷地红了,好在夜深,遮住了面色,他看一眼冷峯,冷峯却已经定了下来:“要了,估计整个村子也就你这一间房了。”
那大嫂端着饭领他俩进去,房间在二楼,极其简单,真的就只有一张不算大的双人床,床上铺着薄薄的被褥,大嫂说:“我们这儿条件简陋,将就点,一会给你们端热水过来。”
行吧,俩人在屋子里站了会,谁都没好意思去那床上坐着,别冬犹豫了下:“那个,峯哥,我可以睡地上。”
他想着自己看到这张床都这么别扭,冷峯就更不用说了,他不如主动把这尴尬给化解掉,好歹是二楼,不是一楼,不潮,随便铺个毯子,他合衣能躺一夜。
冷峯却没接这茬,说:“走吧,出去吃饭。”
这村子里住得不行,吃的却着实还可以,村中心那一圈有不少农家小饭馆,大火大灶大铁锅炒出来的菜,炖的汤都格外好吃,也没什么菜好点,有什么吃什么,于是俩人刚买完火腿,就在当地吃了顿腊火腿炖白萝卜。
别冬跟冷峯面对面隔着暖锅,冷峯还要了一小瓶当地白酒,跟别冬分着喝了,肉很香酒很辣,两人都没怎么说话,吃得热气腾腾,把一天的疲惫都扫光了。
吃完,别冬想到回屋子要面对的那一张床,觉得说不出的别扭,他不知道冷峯怎么想,虽然两个男人睡一张床没什么不可以,如果这人是司放,是江沅,别冬都觉得特别正常,但是冷峯,别冬也不知道自己这份别扭和尴尬究竟从何而来。
只能归结于自己跟他还是不熟,虽然已经越来越熟,但还是不够。
冷峯看起来倒似心无芥蒂,从饭馆出来伸了个懒腰,一副酒足饭饱的样子,对别冬说:“走走吧?消消食。”
来的时候只顾得上去买货,人也多,别冬头回做这种事,脑子里绷着一根弦,就怕办砸了,根本顾不上看四周,其实甘棠村的景色很美,比梨津更古朴原始。
有那么一两分像别冬小时候住过的村子。
别冬跟冷峯漫无目的地在村子里踱步,月亮弯弯地挂在干枯的树梢,很薄,像一柄弯刀。
星星却很亮,沙子一样撒满了寒夜的天,两人不知不觉走到村子边缘,有一条河,冬天没水,是枯的,落满了树叶。
河上有座石拱桥,两人走上去,冷峯靠在一侧的栏杆上,点了一支烟,别冬自然走向了他的对面,靠在了另一侧,两人遥遥相望。
冷峯夹着烟的手指伸向别冬,问他要不要也来一支,别冬摇头:“我不抽烟。”
冷峯“嗯”了声,说:“忘了你才十九,还是个孩子。”
孩子……别冬说:“我不是。”他早就不是了。
但冷峯莫名跟他较上了劲:“我说是就是。”
这话非常无理,非常像家长对家里小孩才有的霸道蛮横,别冬心想这人不知怎么突然又开始犯浑了?但他最近受人恩惠过多,不好反抗,只能默默把脸扭向一边,不看对面那个讨厌的人。
过了会,冷峯说:“承认自己是个小孩,这样别人照顾你的时候,可以坦然一点,不要犟来犟去,浪费时间。”
别冬怔住了。
第30章 两个男的,怕啥?
别冬想了会,才猜测冷峯是不是在说那张床,自己说要睡地上这事儿?
果然,冷峯不客气地说:“这么冷的天,睡什么地上?头一天就冻感冒了,后面的事儿怎么弄?我替你跑替你买?”
别冬辩解:“不会感冒的,哪有这么娇气。”
下一秒别冬预料之中的嘲讽又来了,冷峯说:“谁落了个水就发烧?医院那吊瓶都忘了吗?”
别冬心里气鼓鼓的,只怪自己那天太不争气,雪地里打滚都没事的人,怎么来了这儿跟进了温室一样,他抿了抿唇,不说话了。
冷峯凶巴巴地问他:“还要不要睡地上了?”
别冬很有些恼火,但偏不能发作,只能咬着牙说:“不睡了。”还莫名有几分委屈。
冷峯却突然笑了,几步跨过去揉了揉他脑袋,动作亲昵,别冬又很不习惯,偏了偏头,冷峯松开他,说:“我比你大,跟你出来照顾你是应该的,就算要睡地上也是我睡,你不要有什么矫情又多余的心理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