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笔即是画你(29)
为这短短五分钟,舒年可谓拼劲毕生之演技,才能在刚好的时间里,刚好和秦荀同时起身,刚好单独两人结伴走过这条夜路。
这其中拿捏须得十分得当,差了一分都不行。
十点已到,和瑞早就布置完了今日的作业,学生们陆陆续续整理回家。秦荀刚才拿着速写找老师去了,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走还是不走?舒年陷入两难,颇有些坐立不安,他站起来装作在撕画板上的纸胶带,趁机望向门后——
“舒大大还不走吗?”梅梓从后排探出头来,背上已背好了书包,“是在等谁?峰哥还是钟霸霸?”
“没等谁,”舒年立马回道,“我.....收拾一下。就要走了。”
“啊,这样。”梅梓疑惑,“那你能坐下吗,我想给黑板上的作业照个相,你跪在椅子上挡着我了。”
舒年语塞,默默挪开位置,很不甘心道:“......我站着的。”
舒年个子不高,画室里女多男少,他平时和女生们站在一块儿也能完美融入,梅梓像是忘了这一点,误认为舒年只是跪坐在椅子上,这会儿干笑了两声,怂道:“......我错了。”
“哈哈哈哈哈舒大大小小的一只。”
门口传来声响,李成峰和秦荀正好评讲完毕回到教室,舒年抬眼对上秦荀的视线,又默默转开,继续收拾。
“小只不也挺好的嘛,”秦荀将手搭在舒年肩上,下巴抵着舒年黑色的软发,“可以当靠枕,站着的时候还可以放下巴。”秦荀说着,将另一只手也搭了上来,“喏,还很好抱。”
“......”
舒年条件反射般拨开秦荀的两只手,感觉自己脖颈上脉搏里的血像是在突突地狂奔,比裸考时候的紧张还要来的猛烈。
“滚蛋。”舒年退开离秦荀半米远,拎着包往里装笔盒,皱着眉像是有些嫌弃。
秦荀不介意,嘿嘿笑着收拾书包,拿出手机瞅了眼时间:“舒年你是坐公交回家吧。这都十分了还不走,在等我吗难道?”
“不。”舒年秒答,加快了手下速度,用皮筋将画扎好,背起书包,“现在就要走了。”
舒年慌慌张张要往后门跑,秦荀从后面一把勾住人书包带,舒年身形微滞,又被拽回来了半步,后脑撞到秦荀的肩。
“既然都这么晚了,那不如再等我一会儿?”秦荀松开包带,拉住舒年手腕又将人拖来重新坐下,“一分钟,我很快的。”
“你不坐公交,我等你干嘛?”
“今天开始要坐了,”秦荀没抬头,解释说,“其实我家离得不算远,但我平时起的晚,来不及骑车过来 ,晚上又嫌坐公交麻烦,才老打的。”
那怎么今天又决定坐公交了呢?
舒年满心好奇,被撑地酸胀。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什么也没说。
秦荀说到做到,两句话时间,足够将画具一股脑塞进背包,确实收拾地很快。梅梅了李成峰以及剩下几个同学也陆陆续续离开画室,秦荀和舒年走在最后,蔡蔡进教室关灯,催促他们快点。
舒年往日从未走过那么晚,这会儿和秦荀出教室,后头蔡蔡将电闸一拉,小街上的路灯又时灵时不灵,顿时漆黑一片。舒年下台阶时被突然熄灭的灯闪了眼,差点踩空。
“要拉着我吗?”
秦荀朝舒年伸出手,舒年只稍作犹豫了一秒便摇头,末了又担心秦荀看不清,说:“不用。”
两人结伴穿过这条短短的、乌漆嘛黑的小街,舒年走在秦荀左边略略靠后点的位置。这个角度,让他能在黑暗里肆无忌惮地盯着秦荀的侧脸看,尽管不一定能看得清,但舒年依然能凭借那点微弱的明暗关系描摹出秦荀面部的骨骼和肌肉。那是他画了很多遍的,秦荀的脸。
他平日里总是专注手下的笔,手下的画,常低着头,与人交谈时,他会专注地看着对方的脸,但若那个人是秦旭,他又常常会下意识目光飘忽,眼神无处安放。
像化学书里的实验。酚酞遇碱变红,遇酸则不变色,其他人都是酸,只有秦荀是碱。
舒年想找个恰当的比喻,却只能想到这个,他有些懊恼,又有点害臊。秦荀不说话,舒年也不说话,他记起不久前写生的时候,他和秦荀还不太熟,也是这样共同走过一段漆黑的夜路。不同的是,俩人的心境,以及路的长短。
很快走到大路上,灯光便明亮了许多。舒年和秦荀两人等在公交站,隔着一拳左右的距离。夜风吹来深秋的寒意,秦荀就又朝舒年靠近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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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年太纠结了,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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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想与你聊聊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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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水夜来秋月,如雪呐。”秦荀抬头看天,月亮从云层里冒出个头,半遮半掩,“没有水,倒是觉得该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