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锦道,“我没有同情他,只是不习惯这种形式的审讯。”
戴梁梓:“一样的。”
程锦沉默。
卫生间里的杨思觅出声:“你不想去可以不去。”
戴梁梓看向程锦身后,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杨思觅映在卫生间门上的模糊影子:“你想看明天一点的那个炸弹爆炸?”
“你倒也不必这么说。”程锦道,“我可以去见他,但我并不认为我能让他开口。”
“他现在是不会开口,但我们要提前给他安排好逃生的出口,这样在他的理智被消耗完时,他就会本能地逃向那个出口。”戴梁梓道,“由你来充当那个拯救他给他提供逃生出口的角色最能令他信服。”
他的话似乎合乎逻辑,但程锦没被说服,反而被激起了愤怒感和攻击性,他冷声回应:“是么?在这儿我倒成了一个特殊存在?”
“可以说是的。”戴梁梓道,“除了具有同理心外,你还有丰富的审讯经验,你很聪明,思维活跃,观察能力尤其强,虽然和你接触的时间还不久,但我觉得你的应变能力应该也很强,我认为你的综合素质比这里的大部分人都更强。”
“……”程锦不认为这些话是戴梁梓的心里话,他只觉得戴梁梓、屠文这些人为了达成目的果然是不择手段,不止是对敌人如此,对友方也一样。戴梁梓还能和杨思觅“友好”相处大概也是基于这种原理。
杨思觅走到程锦身边,道:“我去。”
戴梁梓:“装得再像也还是装的,还是真实的更能打动人心。”
“行了,我去。”程锦按了按杨思觅的手臂,跟他道,“没事。”
本来程锦不打算再回审讯厅了,这会儿只能回去。
穿过大厅,来到审讯室门口,程锦按下门铃。
屠文的声音通过扩音装置传到门外:“你有事?”他通过可视门铃看到了门口的程锦。
程锦:“你先开门。”
审讯室中的屠文拉下一个闸刀式开关,门锁发出响声,紧密厚重的防爆隔音门变得松动。
程锦稍微用了点力才把门推开,他没关门,直接快步走到十根手指已经变得血肉模糊的扶栋面前,道:“把明天那个炸弹的位置说出来,这样你就不用再受这些罪了。”
扶栋满头虚汗,脸色苍白,眼神涣散,他转动眼珠看向程锦,目光逐渐聚焦。
程锦再次道:“只要你说出明天那个炸弹所在的位置,我们会立即送你去医院,之后会把你转到监狱去,你不会再被带到这种地方来。”
扶栋还没说话,屠文先笑了:“你进来就是为了说这个?你太天真了——”他操起推车上的一把尖刀,猛地把它钉进扶栋的手背,扶栋惨叫挣扎,但他被结结实实地绑在了那把椅子上,而那椅子又是固定在地上的,所以不管他怎么挣扎都逃脱不开。
“你疯了!你有什么毛病?!”程锦本能地抓住屠文的衣领把他从扶栋身边拖开。
屠文抓住程锦的手臂,透过沾血的镜片看着程锦的眼睛:“你才有毛病吧?你是不是忘了他今天下午刚炸死了10多个人?”
“……”程锦放开屠文的衣领,然后把屠文那只扣在他手臂上的血手拽开,接着返回摊在椅子上痛苦喘息的扶栋面前,弯腰同他对视,“把明天那个炸弹的位置说出来,这样你就能够离开这个地方了。”
扶栋:“我想喝点水。”
程锦去给他倒水,插上吸管让他喝水。
大厅里观看着这一幕的人此时都想,难道程锦软化了对方?
喝了几口水后,扶栋道:“明天,你们就知道炸弹在哪了。”
屠文冷笑,对程锦道:“你能离开了吗?请记得关门。”
程锦把杯子放回原位,离开审讯室并按照屠文所要求的那样替他把门关好,然后脚步不停,直接穿过大厅往外走,戴梁梓跟上他。
程锦走进卫生间,走到水池前,透过镜子看到自己左边的衣袖被染红了一块——刚才屠文用戴着血手套的手抓过他的手臂,所以他的衬衫衣袖上被印上了一个残缺的血手印。
“没事吧?”戴梁梓过来了,站在门口问他。
“你又有什么事?”程锦不客气地反问。
他本来准备洗手,这会儿看到衬衫脏了,便先把它给脱了,底下是白短袖,往镜子中看去,这件是干净的,他这才终于开始洗手。
戴梁梓:“你做得很好,我认为他已经相信了你是一个好人。”
程锦沉默地洗手,眼睛余光看到自己放在一边的衬衫,他突然想起戴梁梓更换领带的事,他觉得戴梁梓比自己幸运一点,至少屠文摸他的领带时手上没沾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