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云之上(74)
陈洛愉说:“好看就买了,你喜欢花的。”
孙红开心得点头,把这束康乃馨放到茶几上,直夸漂亮。
陈洛愉也觉得这花好看,他从校门出来时见到两个女生在摆地摊卖,这束花摆在最中间,无论包装还是配色都很舒服,让他一下就想到了孙红。
孙红给他倒杯水,问:“钟航呢?”
陈洛愉喝了一口就放下了,去冰箱里拿可乐出来:“他大概还要半小时。”
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孙红又回厨房继续忙,还叮嘱他少喝点可乐,不然一会儿吃不下饭。
他嘴上答应,转头就把整罐可乐喝光了,瘫到沙发上看手机。
几个微信群都是一些常态的聊天和通知,小组作业群在十分钟前有最新消息,组长说今晚八点准时到某酒店集合,房间已经订好了。
这次的小组作业是关于疑难病症的报告,由于不少疑难病都缺乏有效的临床数据做依托,所以在前期选择上充满了难度。
组长要求今晚之前要把目标先决定下来,为此还特地定了酒店房间,方便他们几个专心讨论和收集数据。
陈洛愉回个【收】字,又返回继续看其他消息。
在他刷微信时,电视上的地方台播完了军事新闻,开始播报今年各地的秋收盛况。
他对这些新闻一向没兴趣,这会儿却坐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
摄影机所到之处皆是金黄一片,漫山遍野的稻谷和望不到尽头的小麦点缀着农民们灿烂的笑脸,记者激昂的语调配合袁老在试验田的成果展示,今年又是一个丰收年。
他望着那些被选作代表性的地区,从长江中下游到四川盆地,再到秦岭淮河,最后是洞庭湖。
陈飞麟的老家景河村就在洞庭湖下游,如今秋收了,肯定也会很忙碌吧,不知道那个人有没有请假回去。
他专注地看着新闻,一直等到广告出现了也没见到景河村的名字。
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回沙发里,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又在做没意义的期待。
那晚过后都五天了,陈飞麟到现在都没找过他,说明那个人根本不想再跟他有交集,他应该要学着接受和放下。
翻身背对着电视,他将身体蜷缩起来想眯一会儿,结果不知不觉睡着了,还做了个很短的梦。
梦里的他已经毕业,成为一名急诊科医生,陈飞麟也顺利进入公安系统。他们都实现了各自的理想,彼此身边却一直没有合适的人。
他清楚自己的情况,但不知道陈飞麟为什么也单着。直到一条噩耗传来,在他跌跌撞撞地赶到时,只来得及看到灵堂中间的黑白画像。
画中人眉目俊朗,戴着警帽,唇边是他熟悉的温柔笑意。那双眼睛仿佛在看着他,隔着一片玻璃,如同当年在宿舍那晚,戴着远视眼镜看他的那一眼。
陈洛愉猛地惊醒过来,眼前是沙发黑色的皮面,三亚旅行广告的宣传语正从电视里传出,还有厨房的炒菜声和抽油烟机的声音。
他的心脏像是被攥住了,在指缝间用力挣扎跳动,额头上也出了冷汗,身体还不受控制地打了个颤。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做这种梦,这么不吉利,莫名其妙的梦。但这个梦的感觉太真实,真实到他觉得恍惚,觉得胆战心惊。
拿起手机,他在微信页面用力下划,因为着急,手指好几次都划空了。等他终于找到陈飞麟的微信界面,却在打开输入法时停住了。
现在他已经清醒过来,也明白刚才发生的只是梦,那他还有什么好发的?
放下手机,他靠回沙发里,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钟航来时也给孙红带了束花,是黄色的小苍兰。孙红说他俩真是心照不宣,钟航笑着勾住陈洛愉的肩膀入座,拿起筷子才发现陈洛愉脸色不太好。
趁着孙红去厨房盛汤,钟航低声问:“怎么了?”
“没事,有点头痛。”陈洛愉夹起一块糖醋排骨放进嘴里咀嚼着。
他确实没什么精神的样子,钟航便提议他晚上留在这睡觉,别回宿舍了。
“晚上有小组作业讨论,不能不去。”
“你们的组长是郑涛吧?那家伙出了名的事儿多。”钟航夹起一块葫芦鸡吃着,“你这次也是倒霉,怎么抽签就碰到他了,那今晚是不是得通宵?”
“不知道,”陈洛愉也觉得无奈,“他定了个酒店房间,今晚要先把病症决定出来。”
“这都还没定?”钟航有些诧异。
“嗯,之前讨论过两次,王宇和郑涛的意见分歧很大。”
“这俩都不是好说话的货色,那你们今晚有得折腾了。”钟航同情地拍拍陈洛愉的肩膀,看到孙红端汤出来了,赶紧起身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