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满(23)
江陶愣了下,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说这话,“所以,你是嫌我多管闲事?”
陆驰屿说:“是,你不该管我家的事,你也管不过来,而且我们的关系还没好到你能随便插手我家事的程度。”
江陶松开手,怔怔的,有些不知所措。
陆驰屿站起身,没看他,“但还是谢谢你,医药费多少钱,我现在转给你。”
“陆驰屿,” 江陶在他背后喊住他:“你觉得我们没什么关系,我不该帮你,可是,你帮陈哥的时候,你是怎么想的?你连陈哥都可帮,我却不能帮你,我们连普通同事的关系都不如是吗?”
“我不想跟你吵架,我也辩不过你,我只是不喜欢别人插手我的家事,更不喜欢接受别人的同情和施舍。”
陆驰屿声音很沉,跟他说这话时的心情一样沉,他不喜欢别人窥探他的家庭,不喜欢任何人知道他的家庭情况,尤其是江陶,换句话说,他不希望江陶看到他站在阳光下后背阴影下的腐烂,那是他的根,是他的家,是他的血肉,是他即便千疮百孔也不得不矗立不倒的支撑起负担的家人。
江陶跟他不一样,江陶生在阳光下,沐在阳光里,长在温床中,江陶的世界没有黑暗,他的世界是美丽的,陆驰屿唯一能跟他比的只有工作,抛开工作陆驰屿觉得他跟江陶站在一起,就像是一颗珍珠面前的一粒鱼目,他不想承认,但他必须承认,他那刻在骨子里的自卑在远离家乡的几千公里外城市,依旧在江陶面前无所遁形。
他无法再面对江陶,他觉得江陶现在看他的每一个眼神都充满着怜悯,那是他从小到大除了嫌弃承受过的最多的眼神,他不需要,连带着江陶,他都不需要。
江陶笑出声,笑出眼泪,“好,别人…… 别人……”
过了好一会儿,陆驰屿还在原地站着,背对着他,江陶擦了下眼角,叹了口气:“医药费你转我八千吧。”
当晚陆驰屿又收拾行李去了宿舍,江陶近四天没有工作安排,一个人待在家心里堵得慌。
他想给陆驰屿打电话,问问陆驰屿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他可以帮陈哥,可以帮任何一个同事,唯独不能帮陆驰屿,他不明白。
最终这个电话还是没拨出去,江陶觉得他们之前永远隔着一片海,只有江陶在努力往海边对面划着船,陆驰屿只会随风浪飘得越来越远。
给在挪威的刘奕宇打去电话,刘奕宇依旧是那副吊儿啷当的语气:“呦,我的小宝贝,我还以为你把我忘记了呢,留人家独守空房望眼欲穿的,你终于想起我的存在了?”
“少来,你最近忙吗?”
“怎么?你要来宠幸我?如果是这样,我当然是不忙了,怎么着也得腾出时间开好房间等你。”
江陶笑出声,“你等着啊,我录个音,发给你女朋友。”
刘奕宇跟着大笑,“我大宝贝就在我怀里呢,说真的,出什么事了?没事你也不会给我打电话。”
“也没什么,就是想,想换个地方散散心。”
“那正好,安排几天,我们去特罗姆瑟看极光,这个季节正好看极光。”
“行,那我明天过去。”
第14章 “是我想陪你看极光,
这晚陆驰屿还是没回来,江陶收拾好行李,去特罗姆瑟得带厚衣服,收拾衣柜时翻出前段时间跟陆驰屿一起买的围巾和香囊材料,毛线还没拆,瑞典的冬天快到了,得赶紧把围巾织起来送给他,就当是临别前的礼物吧。
在床上翻来覆去大半夜,江陶还是决定给陆驰屿打个电话,告诉他他要出门的消息,这就么无声无息的失踪,真的好像小情侣间闹矛盾,江陶不想陆驰屿觉得自己在耍小性子,本身他也没有,只是想找个地方待一待,换换心情。
电话打通,第一遍陆驰屿没接,接着再打。
陆驰屿正在处理一项紧急故障,龚哥提醒他手机在响,陆驰屿连看一眼的时间都没有,“谁的电话?”
“是江工。”
“先挂了吧,待会儿我给他回个去,龚哥你来帮我盯这组数据,这组输出有问题。”
第二通电话直接被挂断,江陶盯着手机苦笑,算了,还他清静吧。
陆驰屿忙完已是两小时后了,看眼时间,这个点江陶应该早睡了,还是明早再给他回电话吧。
这晚江陶几乎没睡,半夜爬起来把毛线拆了,按图纸所示,把 “编织神器” 先架好,所谓编织神器,类似两排插针,又像是梳子齿,教程倒是不难,找到毛线的头,按着指示把线一圈一圈绕在神器上就行了,江陶对着着,看上去是不难,真的操作起来极考验耐心。
开了三次头,都被江陶拆了,拆完重来,重来还是不满意,总感觉有地方没绕好,不整齐,如此反复,差不多到天亮也只织了几厘米,实在织不好,也不知道是因为心静不下来,还是因为手笨,总之就是织不好,离天亮至少还有两小时,翻出袋底下的香囊材料,锦布是画好了图案,只要按照图示用不同颜色的线一针一针刺上去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