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程中，他一句话都没有说，表演得一板一眼。

凌弄堂皱起眉。

宁韶没有在意也没有看到前面的人的看法，他回想起每年清明，他为那个人抚落墓碑前的落叶，瞥了眼碑前的那张照片。

每一次，他都以淡漠的眼神，没有留念地轻轻一眼瞥过。

但这次，他又在心中重新对上了那张模糊的、几乎分辨不清楚面目的黑白照片。

女医生的话犹如在耳边响起：“她身上的钱也不多，看上去很潦倒……”

他眼睫一颤，回想到在景阳市那间小宿舍的时光，隐忍着，陷入长久的沉默。

这场表演自始至终都没有一句台词，因为背对曾起洋的缘故，他几乎没有看到宁韶做什么有意义的动作。

凌弄堂没说话，摇了摇头。

曾起洋眼睛亮起，仿佛看到了希望。

有宁韶的表演先例在前，曾起洋忽然间有了信心。等到他出场的时候，他把扫墓的每一个动作都做得十分细腻，将自己置身于墓碑前，仿佛回忆起爷爷对自己的教诲，自责地看向天空，从眼中划出两道眼泪。

这是即兴表演，曾起洋是科班出身，早在大学时期就能熟练地流泪，这样的表演对他来说十分轻松。

果然等到表演结束，他望向导演，如愿以偿地看到凌弄堂给了自己一个肯定的眼神。

“考题面试就告一段落，接下去我想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为什么想要来参演我这部电影？”临近结束，凌弄堂又问道。

这个题目在面试的时候经常遇到，不过是老生常谈的问题。这一次曾起洋抢先回答道：“凌导，演员一生都在磨炼演技的道路上探索，我以前就看过你执导的影视作品，一直希望能够有一次向你学习的机会，这次能够进入面试我又意外又高兴，如果《小面人儿》我可以入选，我一定会认真对待您的角色的。”

他说完，看到凌导含笑点了点头，心中忍不住一阵高兴，暗暗地看了眼旁边的宁韶一眼。

旁边这个抢了他综艺位置的演员也正在思考这个问题，等到凌导示意轮到他时，他顿了顿道：“凌导，其实我是为了一个人来参加这场面试的。”

“哦？”凌弄堂看着宁韶，眼睛微微发亮，“那个人是谁？他在我的剧组？”

“并不是。”

“那是他推荐你来的？”

“也不是。”

“那你为的那个人是……”

“凌导，不瞒你说，这次能够参加面试的机会只是我的经纪人为我挑选的剧本。我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都将往返各个剧组的片场。因为她，我来到这里，我想去走走那个人曾经走过的道路，想看看她沿途走过的风景，想去体验她的演技，去理解她当初做出的选择。”

凌弄堂一愣，陷入短暂的沉默。

“这么说来，我和我的剧本对你倒没有什么吸引力了。”

“无论是谁的剧本，只要在这条路上出现的，我都会认真对待。”宁韶回道。

凌弄堂错愕，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不会拐弯抹角的人。

曾起洋也错愕，他发现宁韶的脑回路好像真的和网上说的那样有点不大相同。不过这样一对比，倒显得自己的演技和回答都比对方略胜一筹，这让他又重振了些许雄心。

凌弄堂也没有立即宣布最后的人选，他让每个演员静待消息，随后叫过了自己的助手。

“你怎么看？”面试的时候助手在旁边全程记录，他咨询地问道。

“按照片方的要求，曾起洋和宁韶肯定是最适合凌导你的人选的。”助手思考道，“但从表演上来看，曾起洋要老练很多，宁韶虽然现在红，可表演青涩，很考验荧屏和拍摄技巧，需要再磨炼磨炼。”

“可他磨炼的机会未必会多。”凌弄堂道。

助手一愣，有点不明白凌弄堂的意思。

“曾起洋的演技靠小动作来体现，确实给他的平均水平增色不少，但是宁韶演技虽然不成熟，可却是货真价实的真情实感。”凌弄堂又分析道。

“凌导难道对宁韶更感兴趣？”助手终于看出了端倪。

凌弄堂笑了笑，陷入短暂的回忆：“在他来面试之前，我看了他的表演，其实是并不满意的。但他刚刚那场扫墓的戏，我真的看出了他在思念一个人。”

他说着，看向摄影棚外的蓝天，长长地叹了口气：“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还有重新回温的机会，这让我也有些想念那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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