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林沂舟做什么事都会打起十二分精神。

他所整理的资料不光全面，甚至会把一些没说明清楚，或者他自己觉得存疑的标注出来，也方便了后续方暮深的说明。

也正因为林沂舟的高效率，原本故意两三个小时的谈话，压缩了将近一半的时间。

“那今天就到这里吧。”

随着林沂舟的这句话，方暮深心里喜忧参半。

但是他毕竟也不是五年前的那个小少爷了，在被社会敲锤打磨后，哪怕是曾经的小霸王，此刻也懂了怎么圆滑处事。

方暮深起身率先伸出右手：“林律麻烦了。”

他的语气平淡，面带浅笑。方暮深觉得哪怕现在封星皓就在他们旁边看着，恐怕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只是，这些人中恐怕不包括林沂舟。

见了方暮深的表情，林沂舟稍微停顿了两秒，然后叹了口气：“你现在不画画了么？”

方暮深一时不知道应该拿出怎样的表情面对林沂舟，原先的淡然逐渐崩塌。他讪讪收回手，视线也不禁放在了手心的伤疤上：“嗯，不太画了。”

其实，与其说是不太画，倒不如说这些年他就没有拿起过画笔。

高二时因为等待放学在课本上的随手涂鸦，反倒成了这几年最后的作品。

在方暮深说完之后，两个人都沉默了。

林沂舟：“如果还有什么事情，可以来律所找我。”

“啊，好。”

虽然方暮深这么应了，但是他却觉得，自己永远不会主动去联系林沂舟——在他搞明白应该如何面对林沂舟之前。

看着对面的人还处在呆愣的状态，林沂舟叹了口气，随后将笔记本以及方暮深带来的资料一并放入公文包，敲了敲将他的注意力拉回：“单我已经买过了，我先走了。”

听见林沂舟的话，方暮深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似乎还有买单这么一回事儿。回忆着自己出公司前，主管三令五申的要求一定不能让林沂舟买单。

“等等！”方暮深脱口而出，只是等林沂舟止步回头的时候，他反而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了。

林沂舟在原地等了一会儿，见方暮深还没说话，不禁叹气：“有什么事么？”

“今天的钱，我转你吧！”

林沂舟皱眉：“不用，也不需要多少钱。”

说完他也不管方暮深的反应，直接开门出去了。看着林沂舟离去的背影，方暮深突然觉得他似乎有些不高兴。

五年后的林沂舟，不再像五年前的他那样爱捉弄人，更增加了些许沉稳，只是方暮深却觉得他不应该是这样的。

没来由的觉得，就和先前觉得他不高兴了一样。

方暮深叹了口气，原本想给封星皓打电话，但是想着两国的时差，最终还是选择在微信上给他留言。

方暮深：林沂舟他似乎不太一样了，但是……

方暮深：但是我似乎依旧喜欢他。

等消息发出，他犹豫了两秒要不要将后面那句撤回，只是现在视线转移到手边已经凉透了的热可可上的时候，方暮深放弃了。

他端起茶杯，缓缓喝了一口。然后重新拿起手机发了一条消息。

【方暮深：他记得我以前喜欢甜的，但是我已经变了。或许他也是。】

方暮深刚刚打完字按下发送键，甚至没去看发送时的小圆圈，直接把手机屏幕关了，将它扔进口袋。好像这样他就不用去面对那场对他而言难堪惨烈的分手，不用去面对此时自己的矫情。

虽然和林沂舟交涉是完成了，但是这却也不代表着方暮深下午没有其他事情做了。在短暂的情绪调整之后，方暮深端起杯子，将里面的可可一饮而尽，而后准备回公司。

也不知道林沂舟是怎么和主管沟通的，在方暮深回到公司的时候，主管见了他笑得连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原本就不浅的鱼尾纹更加明显。

主管拍着方暮深肩膀道：“小方啊，我就知道这件事交给你准没错！方总可真是教子有方啊。”

方暮深被主管拍得整个人一抖，听着他熟练地夸着方父，一时间还有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能谦虚道：“主管别这么夸我了，都是你和林律的功劳。我也就是帮忙跑个腿把你的想法转告给林律而已。”

“你和林律可真不愧是一个学校出来的，就连说着敷衍我的话都是一模一样的。”主管听了方暮深的话，不由咋舌摇头道，“好了，接下来就由你跟进吧。”

方暮深原想拒绝，先是看着主管一脸“我相信你可以”的表情，他突然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绝。

说自己能力不足，基本是在打林沂舟的脸了，但如果把他和林沂舟的关系全盘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