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风海(9)
祁弋冬怒意被挑得更高,血红着眼底看着男人如兽般嘶吼,掏出在五金店顺手拿的刀狠狠狠狠刺进去,□□再贯穿,杀人如插秧,十三刀,陈岁的笔画。
手死命掐着男人的脖子,挣扎了片刻,男人呼吸渐弱,由挣扎到打挺,瞪大着双眼闭不上。
陈岁像个被拆开撕碎的布偶,空洞的眼睛盯着天花板流泪,身上被鞭子抽的伤痕累累,满屋腥膻。
“别看我……求你了,祁弋冬。”
陈岁哭着哀求。
如果再来一次,陈岁不会参加妈妈的葬礼,这样就不会回来,不会被陈粱下药。
他内心里碎了,疼得喘不过气,妈妈,你死了,还要再害我一次。
晚上十一点,陈岁应该在家浇花,应该写作业,应该吃着那份辣炒面。
唯独不该出现在这里,被畜生折磨得看不到生机。
祁弋冬脱了衣服,把他包好,小心翼翼地抱着,滚烫的眼泪打湿了脸,“陈岁,我带你回家。”
怀里的人浑身颤抖,祁弋冬紧了紧胳膊,替他擦掉脸上的血痕。
他抱着陈岁往楼上走,腿一软差点倒下,拿钥匙的手颤得对不准锁孔,半天才打开。
祁弋冬没开浴室灯,打开热水缓缓往他身上冲,陈岁身上裂的皮肉的伤口很多,热水浇上去又疼又痒,但此刻他已经没了感觉。
陈岁搂着祁弋冬的脖子,额头相抵,借着窗外盈白的月光,他看到了祁弋冬闪着泪光的眼睛。
陈岁说,“祁弋冬,别哭了。”
“我不疼。”
祁弋冬拿鼻子蹭了蹭他的脖颈,“炒面凉了,你再做一份。”
陈岁擦擦他的眼泪,用力挤出一个笑容,“好啊。”
浴室灯打开,陈岁颤着双腿走到厨房,烧水切菜,盛出来的时候被泪水模糊了视线,面条倒在他手腕上,烫红一大片。
他又打开煤气,接着烧水下面。
炒面飘着辛辣的味道,陈岁端到祁弋冬面前,哽咽道:“面好了。”
祁弋冬觉得面很咸,可能是混着泪水的缘故。
陈岁握住他的手,笑得难看,“让我也尝尝。”
祁弋冬揉揉他脑袋,给他喂了一口。
☆、第 5 章
警车在楼下鸣笛,刺破黑夜把正义摆在少年的面前。
陈岁抬手,红着眼睛,一遍遍地摸他的鼻子,眼睛,嘴唇。
祁弋冬把最后一口面喂给了他,“别下来了,早点睡觉,以后你能睡主卧了。”
陈岁摇头,“等你回来一起睡。”
祁冬摸摸他的耳朵,没说话,推开他下楼。
冰凉的手铐戴在腕间,他没有回头,陈岁站在阳台后面咬着舌头感受那种痛楚,还是没有心脏痛。
陈岁看着警车远去,脸色苍白站不稳,颓倒在地板上,扯着头发呜呜地哭,明明身体还完整,可是有什么东西永远失去了。
从五岁到十七岁,一直没出现的许玫出现了,见到祁弋冬时狠狠地扇了一巴掌,那张憔悴的脸上立马浮现出五个清晰的掌印。
祁弋冬看着那位优雅的妇人,屈膝缓缓下跪,扶着许玫的脚尖,苦笑道:“妈,对不起,以后就当没我这个儿子。”
许玫眼圈红了,抬脚踢向他的膝盖,“我辛辛苦苦养大的,你说没就没,祁弋冬,出来的时候给我磕头。”
那件事被许玫找了关系花钱动了手脚,祁弋冬从无期徒刑判到七年。
他把手机里的钱全留给陈岁,够他大学毕业了。
祁弋冬不后悔,唯一后悔的是,他没能早点赶到。
无用的好人和有用的恶人。
少年十七岁。
还是选择做那个掀翻黑夜的人。
陈岁升了高二,选了理科。比以前沉默许多,谭黎找过他几次,让他好好生活,被陈岁的冷漠赶退了。
高考前天,学校高三进行考前动员。
陈岁买了一束花去了国旗台,如果没有意外,祁弋冬应该站在下面,斗志昂扬地宣誓,然后拿一个漂亮成绩,把这场战役结尾,去一个很好的大学。
宋笙笙看见他,气得冲上去把那束花踩得稀烂,国旗台上带头宣誓的人被吓得愣在原地,看着宋笙笙崩溃。
“你还有脸过来!祁弋冬就是因为你才坐牢的!你这个变态畜生!你害了他一辈子!”
“陈岁你不得好死!你这种烂人垃圾,怎么有脸缠上他!你爸是个恋童的变态,你也是个人渣!你怎么不去监狱!”
“你给我滚!你不配出现!陈岁,我恨死你了!”
“……”
肮脏的辱骂从这样漂亮的少女嘴里说出来,没人觉得不合适,都觉得少女的话更有信服力,鄙夷厌恶的眼光成千上万地投向陈岁,在国旗下把他撕裂剥光,昭然他的肮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