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风海(16)
不对,这一切都不对。
太反常了,他们住过那么久,祁弋冬了解陈岁,被他盯上的东西要么属于他,要么消失。
可是自己毫无阻碍地娶了左妍,顺利地几乎如同翻掌。
连结婚戒指都是陈岁送来的,戴到他手上刚刚好。
陈岁……陈岁让他签字的时候说,他不会烦他,会消失。
消失!陈岁说要消失!
……
祁弋冬的脸一下变得难看,嘴唇苍白,手里的戒指被放在一边,“我,我去打个电话。”
说完在一众讶异的目光中近乎踉跄地跑开,拿着手机一个劲儿地拨按那个号码。
无人接听。
无人接听。
……
上次无人接听,是陈岁被陈粱侵犯,他在铁窗里关了七年。
这次呢?
祁弋冬心里不敢猜测,狼狈地发动车子,一脚油门踩到底离开婚礼现场,很快消失不见。
左妍穿着婚纱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他离开的方向,眼里蓄满了泪水,不明白一向稳重的未婚夫怎么会在大婚当日抛下她离开,没有一句交代。
底下的宾客开始窃窃私语,左妍的爸妈亲戚面色难看,商量着对策。
陈繁灼拉着陈荆喻离开,陈荆喻甩开他,“走什么?万一等会回来呢?他走那么急,说不定是有事。”
陈繁灼冷哼一声,“你当陈岁是什么?”
陈荆喻后背出冷汗,如果祁弋冬真的是为了陈岁走的,那就……就没有可能回来。
☆、第 9 章
天更阴了,有要下雨的迹象,风吹得场地的气球飘散,左妍难堪地哭着。
司仪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事情,勉强地打着圆场,请宾客先行到酒店吃饭。
祁弋冬心跳如雷,一路红灯过去,让物业开门。
物业看了眼他的名字,面色诧异,祁先生。
自从多年前他来这上班,主管就交代过他,如果有一位姓祁的先生,来找十七栋的陈先生,一定要好好对待。
员工已经换了一茬又一茬,但每个人都知道这位从未到访的祁先生。
物业受惊般地不知道怎么招待,磕磕巴巴,“请问有什么需要做的?”
“把陈岁的门打开!”祁弋冬几乎是吼出来的,拎着物业的领子往前走,如同阎王。
物业半走半跑地被他拎着,他们培训有规定,执行祁先生的一切要求。
而今这位祁先生穿着西服,胸口戴着礼花,似乎是从另一个极其不匹配的场合赶过来,让他更不敢大意,颤颤巍巍地掏出一把□□,打开了十七栋的大门。
几乎是一瞬,物业就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着急了,屋里涌出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隔着空气迅速扑张过来,灌进他们的鼻腔。
祁弋冬腿站不稳,脸上没了血色,冲进最里面那个腥味最重的房间,看到陈岁躺在床上,躺在血滩里。
陈岁穿着西装礼服,胸口带着新郎礼花,左手有一枚戒指,跟祁冬手上的一样。
他还做了发型,看起来真像一位好看的新郎。
物业在开门的那瞬就叫了救护车,慌乱是慌乱,职业素养不能丢。
祁弋冬拼命拍打着陈岁,滚烫的眼泪落到他毫无生气的面颊,“陈岁!陈岁你醒醒!我回来了,我不结婚了!陈岁,我求你了,我不丢下你!陈岁,你睁眼看看我啊!”
“你不是爱我吗?你凭什么一个人离开!陈岁,你睁开眼,我真的要生气了,别跟我开玩笑了!陈岁,我带你走!你看看我!”
几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抬着担架火速进来,“先生先生,请保持冷静,不要耽误最佳急救时间。”
祁弋冬拉着陈岁的手一遍遍地晃,“醒来啊!陈岁!醒过来!”
陈岁被抬上救护车,直接推进抢救室。
祁弋冬慢慢弓起身子,头抵在两手之间无力地痛哭。
今天是他的婚礼,却是陈岁的葬礼。
上天到底要怎么样……
急救室的灯还没熄,抢救的医生换了一位又一位。
祁弋冬在手术室门口快被失去陈岁的现实折磨疯了,他觉得如果陈岁死了,自己也要跟着,哪有一个人当新郎的。
傍晚七点,领头的主治医生脱掉橡胶手套走了出来,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人是救回来了,从医这么多年,就没有见过求生意识这么差的,他是一心求死啊。”
祁弋冬被主治医生的话攥紧心脏,一刻也呼吸不过来……是说陈岁吗?
他深吸一口气,极力控制住自己起伏的胸膛,看着重症监护室里躺着的男人,哭得不能自抑。
陈岁是什么样的人啊……
他从小到大被陈粱折磨得那么惨,亲妈冷眼旁观不管不顾,每夜都有畜生试图打破门锁的桎梏撕烂他,这样的成长环境,他都没有想过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