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之间(59)
扎着绒毛的面料丝丝絮絮拂过陈谴的后颈,渗入皮肤的痒意直钻心头,让他无法忽略徐诀全神贯注的眼神。
这人有些傻气,但在他印象中,徐诀做每件事都会带着惯有的专注,解题时如此,换灯泡时如此,就连写便利贴时也同样。
陈谴问:“如果原本的约法第二章 不作数,你还想约个什么?”
徐诀乍然抬头,差点蹭上陈谴的鼻尖:“真不作数啊?”
陈谴首肯:“嗯,给你个修改的机会。”
徐诀忖度半晌,暂时没想到:“那先欠着,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
第27章 谢谢姐姐
近阳台的一张雕花小圆桌盛着十二月的暖阳,陈谴和徐诀各占一端,各自享用客房服务送来的摆盘精致的午餐。
左手边的手机振个不停,贤中的人就爱趁午休的点抓紧摸一下电子产品,群里消息翻滚。
邱元飞:@徐诀,你人呢?今早物理小测你不出席,你让视你为己出的老吴怎么想?
老吴是他们的物理老师,也是高二级的级长,徐诀道:他给批的假条。
邱元飞:你空白的卷子安静地躺在桌上,一如我空白的脑子戳在安静的考场。
徐诀:哈哈。
卫小朵:不复习,该!
邱元飞:卫小朵我今天没招惹你吧!干嘛埋汰我!
卫小朵:徐诀你别管他,我跟你说,英语成绩原来早出来了,就是还没拆密封线,我帮你看分数了。
邱元飞:没拆密封线你怎么对上的名字?
卫小朵:乱爬的字体比比皆是,徐诀的书法万里挑一,咱班每学期的黑板报徐诀白出的?
徐诀:怎样,我能改头像了么?
卫小朵:比踩线优秀一点点,101分,恭喜!
“徐诀。”陈谴突然喊道。
徐诀抬起头:“怎么了?”
陈谴吃完饭了,正撑着下巴懒懒地看他:“把手机屏幕关掉重开,看看面部识别还能认出你不。”
徐诀下意识绷紧表情要照做,还没摁灭屏幕就反应过来陈谴那意思是他笑得太灿烂了。
“智能手机又不是傻子。”徐诀放下手机,切一块放冷的牛排蘸酱送进嘴里。
陈谴端起饮料,离开座位前撇下一句:“也不知道谁对着屏幕傻笑。”
蛋黄甜奶添了软糯肉桂,满杯香甜几乎治愈被一上午车程晃得晕乎的脑子,却也让陈谴的思维清晰得足以续上没得出结论的疑惑:早上搭乘的那班公交,乌泱泱那么多人,到底谁是眼睛最好看的那个?
刚刚徐诀对着频频振动的手机傻笑,是因为她?
揣摩的空当,陈谴喝完饮料,挂好相机,眼尾觑向小圆桌旁的徐诀,对方已经吃完了,揣上手机挪过来:“走吧。”
酒店有专车直达小镇,路线环海而辟,凉凉的海风从车窗挤进来,夏天舒爽,冬天却冻死个人。
上车时徐诀没考虑到这层,屁股还未磨热座椅,他起身,要跟靠窗的陈谴调个位置:“好热啊,这次把窗边的好座让给我吧。”
约摸十五分钟的路程,小镇到了,陈谴先下车,徐诀紧随其后,趁对方还没回头,他搓搓冻僵的手,然后揣进口袋里。
区别于他们见惯的中式现代建筑,小镇风格完全还原法国南部地区的古典和唯美,建筑统一采用雾霾蓝屋顶及浅灰砖墙,色调简洁大方。
广场中央的石雕喷泉水声悦耳,石板小路旁的雕塑是拉小提琴的女郎,女郎眼睛微抬,遥望着宏伟庄严的尖顶教堂。
那么多美景,陈谴这个抱着相机的却不急于记录,反而扭身往角落的小卖部跑去,于是徐诀这个背着画夹的也辜负一回艺术精神,慢悠悠地跟在陈谴身后。
陈谴是小跑着的,柔软的头发丝儿颤颤,看起来异常活泼,徐诀莫名产生一种错觉,眼前的陈谴跟夜场里那股矫揉做作的劲儿全然不同,仿佛他本来就该是这样的。
腿边有什么软乎乎的东西扫过,徐诀蓦然回神,被一条双眼炯炯的黄色柴犬拦了路,那根招引人的尾巴还没来得及收回去。
柴犬脖子上挂着狗绳,另一头拴在灯杆上,徐诀蹲下,它胆怯地后退一步,徐诀抬手,它迅速趴下,眼珠子朝上偷瞧来人。
徐诀宽大的手掌按在狗头上揉揉,搓一把那双抖动的飞机耳:“好怂啊你。”
瞥一眼几米开外跟店长说话的陈谴,徐诀悄悄对狗子说:“我也是。”
陈谴买完喝的回来了,两杯热巧,他一手端一杯站在徐诀后面:“小狗。”
徐诀侧一点身,就着蹲身的姿势仰脸看对方:“哪个狗会起这样的名儿啊,你看它都不搭理你。”
陈谴也蹲下,用纸杯磕一下柴犬的鼻子:“小狗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