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之间(166)
陈谴掌印未退的屁股贴着硬实的板凳蹭了蹭,坐得挺不舒坦:“蜜桃归我吧,你昨晚都吃一整晚了。”
“对不起啊,戒不了口。”徐诀拉开易拉罐插上吸管给陈谴推过去。
陈谴想起以前火锅店那回徐诀也是这样先插好吸管再把饮料递给他,他以为这跟徐诀自小接受的家庭教育有关,可当旧事重提,徐诀否认道:“哪能啊,我只给你开过易拉罐。”
陈谴问:“别是那会儿就喜欢我了吧,纯情小狗还挺会搞暗恋。”
徐诀猛吸一口青柠味儿的果汁,语气都透着清爽:“暗恋怎么了,暗恋是允许你踩疼我的影子,是敢牵着你在雨里奔跑,是甘愿把伞往你那边倾更多,暗恋牛逼!”
声儿太大了,惹得陈谴在桌下用脚掌踩他:“好好,小狗牛逼。”
人家十六七的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顿饭都不一定管饱,他俩就守着小碗咖喱鱼蛋能吃上地老天荒,陈谴捏着吸管往徐诀的青柠果汁里探:“宝宝,我突然又想尝青柠味儿了。”
徐诀把易拉罐挪到桌子中间:“那等下也让我尝蜜桃味儿的。”
“尝吧,”陈谴感觉脚心被热铁烙着似的,“回宿舍好好尝尝。”
塑料碗空了,两人分完一罐青柠果汁,又同步抽出吸管插另一只易拉罐里喝光蜜桃果汁。
直等到食堂由满至空,别人要洗餐盘子,徐诀只管把塑料碗和两只捏瘪的空易拉罐抛进垃圾箱,躲着人多的地方将陈谴往宿舍楼道口里推。
高三那层全空了,徐诀的床靠里,还留着张懒得收走的蚊帐,和一只当时因编织袋满了塞不下所以索性丢弃在这的枕头。
过往的整个学年,徐诀总是埋在这只枕头上想陈谴,睡前一遍遍翻看陈谴在网页上的日记,入梦后反复经历住在六巷时的点滴,而现在陈谴双膝抵在枕头上,校裤褪到大腿一半跪着被他弄。
透薄的蚊帐摇曳,宿管在楼下那层吼违反纪律乱串宿舍的学生,吱呀的床架像是在附和。
徐诀裹住陈谴撑在护栏上的手,枕着他的肩膀轻声道:“楼下大门这会儿禁止出入,我们被锁住了。”
陈谴塌着腰,还费劲儿扭过脸来亲他嘴角:“没事儿,先睡一觉。”
徐诀轻轻抚摸陈谴的纹身,指尖从那处一路往下陷进沟壑:“姐姐,想不想空挡?”
没等陈谴回答,他自作主张替对方做了选择,拽下丁裤揉成团塞自己裤兜:“使用时限到,该还我了。”
每年盛夏好像都是这般,鸟儿在这个时间段叫得最欢,风吹得不算柔和也不会太猛,外面走廊上没关严的门被掀得砰砰啪啪。
别人的午休是做着放假的美梦,而他们在真实地寻欢作乐,等一切归静,徐诀将枕头翻过来,搂着陈谴躺倒在没垫任何东西的床板上。
陈谴枕着徐诀的胳膊跟他接吻,感谢这个夏天为他送来他的十七岁,连吻都是青柠和蜜桃交错的酸甜味。
“周五下午第一节 是什么课?”陈谴问,明明没有宿管巡楼,他却把音调压得像是违背校规在偷欢。
也确实是在偷欢。
徐诀回忆了下课程表,同样小声道:“物理课。”
陈谴最烦物理课,迄今为止听得最认真的估计是徐诀为他讲过的两道难题:“不上行不行?”
徐诀问:“你逃过课没有?”
陈谴摇摇头,发丝儿随动作蹭着徐诀的手臂,恍然间徐诀感觉眼前的陈谴脱离了平日勾撩人的模样,变得有些可爱。
他也猜得出陈谴没逃过课,校卡上的照片看起来那么温顺,虽然藏在那个无害的笑容后面的是一个会飙摩托的少年,但他就是觉得陈谴以前做不出逃课这种事儿。
徐诀说:“我带你逃。”
陈谴笑了一声:“你郑重得不像在说逃课,像在说私奔。”
徐诀的声音坚定得与晃动的蚊帐形成对比:“那就私奔。”
没几秒又打回原形:“操啊,这么说好像对不起心胸开阔的我爸和你妈。”
在只有他们两人的寂静楼层里,陈谴环上徐诀的腰身,说:“那不私奔了,逃个课吧。”
看来坚硬得硌骨头的床板也不影响做美梦,陈谴梦到自己真的回到了十七岁的夏天,黑板上方的挂钟指针很正常地顺时针转动,教室后方的卫生角扫帚簸箕都排得很整齐,因为眼保健操时间会有学生会的人来检查。
讲台上站着让他一看就犯困的物理老师,现在想想他物理学不好大约是因为老师脑门儿那撮打旋的头发。
老师在讲那两道难题,他心道还没徐诀讲得好呢,手肘就被同桌碰了碰,有个熟悉的嗓音在耳边喊:“陈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