厮守期望(10)
信达、宏生和百隆,几乎是香港珠宝业与奶制品的代名词,所以说辛荷是野地里一块巨大的无主的肥肉,可能并不算夸张。
辛荷想,你不也没安好心吗,计划让我以最顺利最快的速度滚出香港、客死异乡,简直禽兽不如。
但嘴上不敢说什么,狗腿也似:“知道了,哥哥。”
霍瞿庭被他叫得几乎要起鸡皮疙瘩,张嘴又要教训,但看他低眉顺眼,不像故意恶心自己的模样,又姑且罢休,松了松放在膝上半握的拳头。
“你为什么要管我?”辛荷的语气里只有好奇,“你不是很想让我快点死吗?反正我姓辛不姓霍,被辛家人弄死,别人也不会笑话你们。”
霍瞿庭的脸色难看,语调生硬:“谁爱管你。”
辛荷失去自由已经将近一周,心说如果这不算管,那还有什么算,但又知道失忆的嫩脸大佬尊严不容挑战,后面车厢完全隔音,车上又没有别人,于是辛荷换了个话题道:“哥哥,失忆到底是什么感觉?按理说,你还会管公司,证明脑袋没有变傻……你还记得自己银行卡和邮箱的密码吗?”
霍瞿庭本就不欲多谈,听辛荷的话又开始不着边际,索性再没理他,更没心肠再次纠正他的称呼问题。
辛荷不依不饶:“你记得以前的同学和朋友吗?上高中的时候,有好几个一起打篮球的同学,不会也一并忘了吧?”
霍瞿庭道:“安静。”
辛荷道:“我未免太没有人权,行动没有自由,现在说话也没有自由。”
霍瞿庭道:“再吵就丢你下车。”
辛荷满脸喜色,张嘴准备叽叽喳喳,霍瞿庭探身朝他面前凑过去,脸上薄怒,两眼瞪住辛荷,叫辛荷心上一紧,暗骂他恃靓行凶,但还是把嘴闭上了。
第五章
汽车在安静的氛围里驶回白加道别墅区,今天辛荷从早上出门就开始嚷嚷不去,中午吃饭更耍脾气没吃几口,因为脸白得像纸,单英好歹拦着没让霍瞿庭再骂他,所以后来霍瞿庭结束得算早,下车时天色还亮,天空也蓝。
但辛荷受不了室外的高温,霍瞿庭又把他看管得严,所以洗完澡以后,也不可能有什么室外活动,百无聊赖,就跑到客厅去,又手痒地摸上了霍瞿庭的施坦威。
轻慢的琴声在宽阔的空间里飘扬,辛荷弹完一曲,见霍瞿庭还没有出来骂他,于是从此一天两天成了习惯,同人家的钢琴熟悉起来。
霍瞿庭的住所里佣人算多,各司其职,自从辛荷住进来以后,就没再自己动手擦过鞋子。
连客人都这样惬意,就更不用说作为主人的霍瞿庭的生活该有多么巨婴。
被困在太平山顶的第十天早晨,辛荷见识了霍瞿庭的巨婴程度:他站在距离吧台两步远的地方,却还要等佣人接好热水送到他手边。
辛荷“啧”了一声,霍瞿庭的视线有微弱角度的移动,但最终没有转过去看他。
“出车祸连生活习惯都会改变吗?”辛荷不确定道,“你以前不是最讨厌别人碰你的牙刷毛巾水杯这些东西?而且你一般早上都会喝咖啡……或者是你现在改走养生路线。”
霍瞿庭冷淡的神情像有短暂的改变,辛荷没有看清,他仍保持着挺拔的站姿,喝下半杯水,才转脸很平静地对辛荷道:“还有什么地方不一样?”
辛荷心说你以前爱我爱得要死,就这个不一样,嘴里道:“很多啊,看你问哪方面。”
霍瞿庭沉默,抬手继续喝水,喝光后习惯性要叫佣人来取水杯,但又停住,自己把水杯放回了吧台待清洗的盘子里,又想了想,打开水龙头,很仔细地把杯子洗好了。
辛荷站在原地看他的动作,从他镇定地开始继续喝水起,胸腔里就有一种隐秘的痛感蔓延。
这座崭新的别墅远离他们两个人长大的霍氏老宅,新闻上说,霍瞿庭出院后就搬了过来,而他的身边如今全是陌生面孔,应该是霍芳年为了遮掩他车祸后明显在方方面面的改变,防止消息泄漏。
一个财团的掌舵人失去情感记忆的新闻传出去,不到三个人的传播,就会变成他“脑子出了问题”的解读,这对他的继任将会是毁灭性的打击。
辛荷相信,如果当初不是霍瞿庭强烈要求见他,其实他也会像其他的每一个人一样,至今都不知道霍瞿庭的真实情况。
这两年来,霍芳年是怎么教霍瞿庭的呢?
他可能并没有多少精力去教,因为辛荷离开不久,就有霍老入院的小道消息传出,直至这半年,已经演变为三天两头在小报上“被死”的程度。
小报新闻未必全是捕风捉影,霍芳年大限已至,走得这么急,甚至来不及再见辛荷一面,那他唯一可以教霍瞿庭的,应该就是叫他冷心冷情,不去亲近任何一个人,也就不会对任何人暴露弱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