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改(43)
房门的钥匙,他走的时候放在了门口鞋柜上。
到法国的一周后,韩飞打来了第一个电话。
“希望,怎么样?还习惯吗?”
“嗯,还行。”俞希望回答。
“见到曲嘉游了吗?”韩飞说,“我没想到那小子真跑过去了。”
“见到了,”俞希望说,“我俩一个宿舍。”
“那好啊,有认识的人还能互相照顾,我这下放心多了。”
“嗯,他外语说的很好。”
“那个……”韩飞犹豫了一下,“我想了想觉得还是该告诉你一声,昨天那谁来公司找我了,问我知不知道你哪里去了,我说不知道,我给大家都说的是你辞职了,所以对他也是这么回答的。”
“……麻烦你了,哥。”俞希望的语气很淡,可捏着手机的力道却加重了许多,如果仔细听,能听出他已经不稳的呼吸声。
“跟我不用客气!”韩飞哈哈道,紧接着又犹豫了一下才说:“不过……他好像跟人打架了,来的时候脸上还带着伤,眼睛红的吓人,看样子……不太好。”
俞希望深吸一口气,语气依旧淡漠:“让他以后别再去找你了,就说、说我和谁都不联系。”
“……好吧,我知道了。”韩飞重重叹了口气,“我当时随口编了句话把他打发走了,我想他以后应该不会再来了……”
“嗯,谢谢哥。”
“都说别跟我这么客气了,”韩飞笑道,“如果真要谢我那就帮我照顾好小曲,我等你们回来。”
“时间过的很快的……”俞希望说。
之后韩飞和他随便聊了几句就挂了电话,似乎自那以后,不管他们打了多少次电话,都再没听他说起过秦修。
秦修这个名字,似乎也逐渐随着时间在俞希望的生活中慢慢消失了。
直到出国第一年的圣诞节那天,俞希望原本以为自己完全淡忘的那些回忆,突然像洪水般在脑海里涌现。
也许是一早就不想面对,所以他平安夜那晚故意在寝室熬夜看学习视频,就为了第二天能不用过圣诞节,可以睡一整天。
可他太高估自己了。
正因为醒来已经是晚上,所以孤独和想念仿佛瞬间被无限放大,那种憋闷的窒息的感觉,充斥在房间的每一丝空气里。
每吸进一点,心就痛一点,鼻子也跟着酸。
俞希望想起去年自己没有陪秦修过生日,然后秦修来窦楠楠家找他,抱着他说了自己的生日愿望。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傻不傻……”俞希望坐在床上望着窗外的月亮,又哭又笑。
“生日快乐。”他轻声说。
曲嘉游回来时他已经把冰箱里的啤酒快喝完了,躺在床上满嘴胡话,地上全是空罐子。
他恍惚间好像做了一个梦,梦见秦修来找他了,梦见秦修哭着抱住他,梦见秦修一遍又一遍说想他……
可是紧接着童言穿着婚纱出现了,她拿手里的捧花打他,骂他,扬起手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俞希望从梦里惊醒后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他头疼的要命,整个人都没什么力气,本该盖在身上的被子也可怜兮兮地躺在地上。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曲嘉游回来后神色如常,并没有多问也没有多说,只提醒他以后一个人在宿舍喝酒要把门关好。
俞希望过了三个没有秦修的圣诞节。
每次他都是醉的一塌糊涂地度过这个折磨他的日子。
一样的烂醉,一样的哭笑,一样的噩梦……
那个吻就像是诅咒一样,整整跟着他,折磨了他三年。
可每年圣诞节他还是会对着空气说生日快乐。
他还会用寝室的固定电话给秦修以前的号码打电话,可惜三年来一次都没有打通过。
不止他换了号码,秦修也换了。
这三年他能见到的,要么是回忆里的秦修,要么是梦里的秦修。
他想秦修想的发疯,甚至他第二年的圣诞节当着曲嘉游的面哭着给秦修已经不用的号码打电话。
说自己想他,说自己后悔,说自己可以原谅他……
可是秦修不会听到了,他也说晚了。
俞希望有时觉得自己像个神经病一样。
平时他看起来都很正常,总是一副不苟言笑生人勿近的样子。
在这里学习了三年,却只有曲嘉游这一个朋友。
那些想和他有往来的,或者想追求他的,都被他冷漠且直接地拒绝了。
就连曲嘉游有时候也会感叹,说他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人。
以前俞希望虽然也有点内向,但起码不会像现在这样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似乎他现在只有极少数的时候会变成真正的自己。
比如圣诞那天喝醉的他,会哭会笑,会让人看到他脆弱真实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