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梦+番外(53)
身边陌生的中年男人见他睁开眼睛,主动站起来,向他出示自己的医师资格证。
他守着姜晨的约定告诉病人:“孟先生你好,是酒店的服务员让我来给您看病的。”
孟博然问:“谢谢您,李医生,请问我睡了多久了?”
男人看了看表,“12个小时。”
“啊,那你一直陪着我?”
李医生道:“我们家庭医生是按小时计算酬劳的,所以,这一点您不必自责。”
孟博然扶了扶脑袋,火速穿上外套道:“今天我必须回去工作了。医药费多少,我付给您?”
李医生摇摇头笑说:“不用了,已经有人替你付过了。只要你接下来按一天三次把这些药服完,就可以痊愈了。你没事就好,我也可以走了。”
孟博然一脸狐疑,本想问他:是谁?是……池骋吗?还是游友谦?
但他最终没有问出口。
反正是谁,都不会是姜晨。
那个让他刚刚经历完一场噩梦的渣男。
给他带来一次又一次或直接或间接的伤害。
想到这儿,临出门前,孟博然将桌上的交往契约丢进了垃圾桶。
随后,孟博然打开笔记本电脑,用五星级酒店配置的打印机,打了一份分手协议。
姜晨意外受伤正在医院急救的消息传来,孟博然刚在协议上签完名字的最后一笔。
他的脑袋嗡地震荡了一下,一滴泪水落在了带着温度的纸张上,晕开了他落款的字迹。
然而这次,他铁了心不再回头,又用微微发颤的手指握住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自己的名字又重重描了一遍。
字迹变得粗犷有力,昭示着他绝不反悔的决定。
姜晨戏服上血迹斑驳,被推进急救室。
他头痛欲裂,记忆交错重叠,一会是儿时撞见母亲出轨其他男人的场景,一会又是孟博然在他身下眼里饱含泪水的画面,一会又是自己前一部戏糊了以后被全网落井下石极尽恶毒的评论,一会又是孟博然第一次穿上白色戏服站在花树下,身上落满阳光对着他粲然一笑的片段。
比线团还混乱。
孟博然第一次上镜就把他震住了。他身上作为新晋演员散发出来的灵气,比姜晨料想中的要强大得多。
那种欣慰强烈又持久,溢满了胸腔,膨胀着炽热的感动和寄望。
就像自己潜心孵了很久的蛋终于破开一丝裂缝,有毛茸茸的小鸟从蛋壳里面探头而出,在阳光下睁开他最清澈的眼睛,看到这个世界第一眼,然后抖落雏羽上的水珠,迈开柔软稚嫩的脚步,扑棱着单薄轻盈的翅膀,终于学会了飞翔。
他却因为廉价可笑的骄傲,吝啬于夸他一字半句。
回忆急促而短暂。摆在眼前的,是冰冷的手术刀,刺眼的白色灯光,和一个个戴着口罩俯视他的陌生面孔。
等姜晨再度醒来,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
当他睁开眼,他收到的,是孟博然寄来的分手协议。
字字清冷,恩断义绝。
姜晨不知道,前一天夜里,孟博然是怎么倚靠在手术室门外,一个人咬着手指,哭得撕心裂肺,又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他在内心祷告,如果姜晨可以平安醒来,他愿意一生无人所爱。
他哭累了,也就心死了。等执刀的主治医生开门告诉他:“伤者已经脱离危险,只不过还在沉睡”,他一颗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留下信封,头也不回地离开。
游友谦喊住了他,满脸不解地问:“孟老师,您这是要去哪儿?”
背对着他的孟博然吸了一口气道:“刚才你也听到了,因为这次拍摄事故,《逐梦》剧组暂停一切拍摄,我也回去收拾我的东西,去璐璐那儿住。”
游友谦的嘴唇抽动了两下,“可你真的不打算留下来照顾晨哥嘛?”
孟博然淡淡道:“这戏拍不了了,我跟他的雇佣关系也结束了。有你在就行了,我留下来显得多余。”
游友谦:“……”
孟博然迈开双腿走得飞快,仿佛生怕再多停留一秒,自己就会改变主意,再次落尽这恶性循环作茧自缚的感情困境。
游友谦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冷淡的孟博然,也完全不清楚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唯一能做的,是给孟璐发信息:现在剧组出了点意外,拍摄无限期暂停,你哥可能心里很不好受,他说他会过去找你,你记得照顾好他。
等姜晨从疗养室醒来,游友谦将信封转交给了他,然后沉默是金地退了出去带上门。
姜晨头上扎着厚厚的纱布,也顾不得全身骨肉还在疼痛,就用手撑着床板坐了起来,第一时间将游友谦转交给他的信封打开。
除了分手协议,里面还有一张银行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