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债的尤良木(53)
挺傻缺的,也不懂适时掂量自己几斤几两,老在唐云乾面前干蠢事、说蠢话,把自己活成个很衰的笑话,乃至于这个自作多情的误会日渐加深。
可他偶尔也觉得,造成这种误会渐深的局面,也不完全是自己一个人的错,唐云乾多多少少也要担点责任。
就好像,他改口称呼唐云乾叫“乾哥”,舔着脸皮叫了三年,但这个称呼,可不完全是自己的意思。
当年他回老家看姥姥的时候,在镇口遇见一小傻子,那傻子那天天在树桩上盘腿打坐,虽然村里人都不搭理他,他依旧锲而不舍天天喊过路人“媳妇儿!”
尤良木曾觉得震撼,毕竟傻子不是随处可见的。
除了震撼以外,他还罕见地好学善思,从中获得一点独特的体会——
若是自己也这样天天锲而不舍地喊唐云乾“媳妇儿”,即使会被当成傻子,但起码,也能在唐云乾心里留下个不可磨灭的震撼形象吧。
于是,他从老家回到T城之后,突然不再称呼唐云乾为“唐老板”,而是……
“媳妇儿”。
顺口是顺口,就是有点太腻歪了,大概唐云乾也不甚喜欢,连眉头都深蹙起来。
但男人也没说不行,甚至在尤良木不知死活高兴嘚瑟的时候,吻了吻他。
当天夜里,债主身体力行地给了欠债人点颜色看看,乃至于之后的三天,尤良木都哼哼唧唧,卧床不起,一直叫唤“屁股疼”,也就自然而然地忘记了那个拎不清的称呼。
“叫哥。”唐云乾和善地给了他一个不错的建议。
“哥……乾哥……”这俩字被尤良木叫得一颤一颤的。
他当然没想叫出这股劲儿,他走的不是这种风格,只是看着为自己失控的唐云乾,他心生痒意,这脱口而出的称呼,便染了几分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暧昧气息。
若是要将这行为理解成欠债人想讨好债主,也未尝不可,只是太过牵强,连尤良木自己都不信。
他这么叫了,那就叫了呗,从床上叫到床下,刚开始还会脸红,跟条件反射似的,想起自己在床上意识不清喊了一堆乱七八糟,唐云乾就会咬两口他的耳朵,让他喊声“乾哥”听听。
不过人是有适应性的动物,厚着脸皮多叫叫,叫顺口叫习惯了,也便不觉有多谄媚了。
尤良木甚至从这样一个简简单单的称呼里,延伸了非常广阔的思维——
唐云乾喜欢他。
太多这样的例子了,他数都数不过来。
再后来,唐云乾说喜欢他的眉眼,他就以为唐云乾是喜欢他。唐云乾对他很好,他就以为唐云乾是因为喜欢他才对他好。唐云乾和他住在一起,他就以为唐云乾是要和他在一起……
唐云乾跟他做 .爱,他就以为唐云乾爱他。
错觉的堆积不是一朝一夕的,太多个心动瞬间累计在一起,才会造成最后不可挽回的误会。
说实话,有时候,尤良木也难免在心里偷偷责怪唐云乾一下下,要不是对方总给他这种错觉,他能犯这种刹不了车的误会?
他自认是个蠢人,他想唐云乾应该也是知道这一点的。对待蠢人就要早点说清楚啊,而不是做些意味不明的举动去误导蠢人,不然蠢人又怎么能懂呢?
不过他想想,可能这也是命中注定要犯的一劫,桃花劫。
幸好,深不见底的误会不代表没有底,自打谷之涵出现在了他和唐云乾之间,他就知道,自作多情的一切都开始触底反弹了。
当时他处于混沌又迷茫的状态,因为看过谷之涵的照片后,他有些问题找不到答案,就只好尝试去问过唐云乾。
“乾哥,你当初为什么……会让我跟着你?”
唐云乾对他向来很容忍,也乐于回答他各种肤浅弱智的问题,但此时,男人却沉默着,似乎电视里的广告比尤良木的问题有趣多了。
尤良木揉了揉眼,木然地靠在他肩上,跟着一起去看那变幻的电视屏幕。
“乾哥,我觉得,我长得很一般,不是会让你一眼相中的人……”他还在追问,只是脑袋不抬起来了,轻声地问着。
他其实挺怕唐云乾烦他。
所以半晌后,他还是改了口,“乾哥,你周末吃面吗?就干贝做汤底那种,我给你做呗。”
终于唐云乾把电视关掉,开口了,“抬起头来。”
尤良木抬了,不过只抬了一点。
他确实努力了,但这脑袋硬是不听使唤,特别是他想到唐云乾刚才一言不发的模样,感觉到唐云乾有不耐烦,他就很难控制自己这破脑袋。
等过了很久,尤良木发现对方又沉默了,一言不发地凝视着他的眼睛,他便终于胆小甚微地将脑袋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