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很久没见到你送外卖了。”

这段时间里，程恺点了好多次那家下午茶，频频希望见到尤良木，可是打从一个月前左右，他就再没碰上尤良木了。

“有点事情，暂时不送了。”尤良木说。

“你……咳，”程恺耳朵渐渐发热，没话找话聊，“你怎么来便利店吃东西了？我说请你吃饭你又说不吃，你是一个人在街上逛？”

尤良木延迟思考了很久，“……嗯。”

他在想，自己今晚要住哪呢？住旅店，可是一晚上就得一两百，他也没这个闲钱，能住几晚呢。

想东西太难了，特别是脑子转不动的现在，对他来说简直是一项体力活。他需要先将今晚唐云乾和周晋的对话从脑子里挥去后，才能重拾一点思考能力。

“程恺。”

“嗯。”

在二人之间的交流中，尤良木很少会先主动说话，他这一开口，程恺立马把脸转过来看着他，等待他说些什么。

尤良木若有所思，“我记得你说过，无论我要你做什么，拜托你什么，你都能办到……是不是啊？”

对这个突然而然的话题，程恺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是啊。”

尤良木低落地看着桌面，哝哝问道：“你会是个守信用的人吧？”

“当然。尤良木，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我欠你的太多，只要你开口，我都会帮你。”

“那程恺，你能不能……收留我。”

第57章 凤凰花

程恺的家在附近一处小区，也是高层建筑，从地理位置和配套设施来看，这些年他也算奋斗到了一种不错的生活条件。

从便利店到程恺家里，一路上尤良木都沉默着，男人就像是被抽空了灵魂那般，不仅身体没力气，精神也飞到了不知哪里去。

中间他的电话响起过好几次，但他一个也没有接，后来索性关机了。

这个男人低头看着变黑的屏幕，眼眶红了，舌根反复磨着牙臼。

“不接吗？”程恺忍不住问他。

尤良木轻轻摇头，“啊，无关紧要的……诈骗电话而已。”

这个男人面如死灰，好像在短时间内孤僻了许多。

他像一条被扔上了岸的鱼，垂死挣扎，意识频频凌乱，心理是防御且规避的，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潜意识在逃避一切。

要是什么都不知道就好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一种信任，本以为可以赖以生存，却在他面前轰然倒塌，支离破碎。

回到家后，程恺第一时间给他热茶，并拿来干净的毛巾，将他的脸擦干净，“你遇上事儿了吗？”

尤良木双目无神地滞着，没有回答他的话，畏畏缩缩地窝在沙发上，整个人就像快要塌掉的塔。

程恺心里一片阵痛，“如果你觉得我可以帮忙，随时开口跟我讲。”

“……”

依旧是没有回应，程恺转过身去，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调整半晌，他再次转过来面向尤良木，强行挂上一个轻松的笑脸。

“或者，明天我带你出去走走，呼吸点新鲜空气，说不定，你心情就好起来了。”

*

到了睡点，程恺给尤良木收拾了间客房，干净整洁，很安静很宽敞。

他事无巨细都帮尤良木准备好了，“热水器我帮你调了，换洗的衣服都是新的，一次性牙刷在浴室的架子上。有什么事就叫我，我就在隔壁主房。”

尤良木无精打采地说：“哎，好......谢谢啊。”

这个夜晚，床和枕头被子都挺舒服的，尤良木却睡得很不好，鼻子干燥，眼睛嘴巴发痒，颈椎和腰脊都隐隐作疼。

可能是这阵子习惯了有个人在身边，让他抱着，或是让他贴着。这下没有了，伸手只能摸到冷冰冰的床单，就像戒断一样，很不适应。

到了第二天，程恺早早起来，给尤良木做了顿温热的早餐。

“吃完早餐之后，我带你出门去散散心。”

“啊……你不用上班吗？”尤良木食不下咽，嘴里的焦糖烤面包无滋无味。

“今天周末啊，”程恺看尤良木是真失了魂儿了，语气尽量温和，“而且……你这么不开心，我陪你改善一下心情。”

尤良木很少被谁当作贵客来对待过，程恺这般宾至如归，外加热情周到，实属令他很不好意思。

直到程恺把自己的外套拿给他，还要亲自帮他披上的时候，尤良木终于觉得，程恺这对待客人的态度实在是有点太亲切了。

“我自己来吧......”男人拿过外套，自己穿上了。

程恺面色一滞，转瞬又恢复如常，毫无越距的迹象，对他笑笑：“嗯。”

*

今日风和日丽，连天气预报都说是个好日子，尤良木的脸色却依旧不好看，出了这栋公寓楼，他被阳光刺了刺目，有点眼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