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景闲道:“是啊,初次相见,哪来的情分,钱是眼前的利益,卖个人情是日后的利益,肯不肯,无非是这筹码够不够。”
“所以你怕我一人不够,把自己也压上去?”江熙沉眉头依然皱着,道理是好懂,可他把自己扯进去……心下有些厘不清的情绪。
薛景闲撂下碗筷,朝他伸手。
江熙沉愣了下,体会了一小会儿:“要什么?”
薛景闲就是不说话,那只手的手指勾了勾,俨然是叫他猜的意思。
江熙沉怔了下,扫他一眼,似笑非笑伸手。
薛景闲怔了下,心道这也不是不行,炮友总比合作伙伴好,一时实在有些受宠若惊,就要从善如流地握住,江熙沉忽然打了下他手心。
“……”薛景闲咂了下嘴,若无其事地收回手,“干什么?”
“我说你打什么主意,怎么会心疼我的钱,”江熙沉似笑非笑,“原来是要风险换钱,你这山珍海味炖汤,真是炖的精髓啊。”
他把自己扯进去,自身危险了,自己原本要收买赵云忱的钱作为补偿给他。
薛景闲挑眉:“你理会错了。”
江熙沉没好气道:“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不会少你的,明儿就送到你府上。”
“你真理会错了,”薛景闲叹了口气,在江熙沉狐疑的眼神里,道,“主家反正无所谓,这点小事,我也不好一而再再而三叫你破费,不如你亲我一下……”
江熙沉淡睨他一眼:“食不言寝不语。”
“…………”薛景闲一梗,忿忿地埋头开吃。
江熙沉答应了要陪他吃,勉强吃了几口,对面人用膳很快,风卷残云,并不挑食,想来也是常年颠沛,居无定所,事务缠身,没有空闲时间享受膳食,只图个吃饱健康。
谁都挑食,有所钟爱所不喜,真上了桌,尤其是选择众多的情况下,能雨露均沾的,那一定是克制之人,至少不会放纵自己。
江熙沉自在放松了些许,又感受到了和最开始认识时如出一辙的轻松默契,底下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细微情绪时不时泄出来一点,让他面上的淡定滞上两秒。
本以为退回去会各自舒服惬意,可似乎并不是这么回事。
薛景闲见对面人一脸勉强地舀了几块豆腐,夹了几根菜,不见荤腥不说,还忖着头戳戳点点,仿佛是按粒吃的,夹菜的动作明显顿了顿,咀嚼得慢了,他顿了几秒,敛去眼底诸多神色,当什么都没看见,低头兀自用了起来。
江熙沉出了会儿神,回神之际,薛景闲已经用好了,站起身,打了个招呼:“我先回去了。”
江熙沉点头,照礼数送到门口,薛景闲走到门边,脚步忽停下。
江熙沉感受到忽然靠近的脑袋,向来波澜不惊的心境起了一丝涟漪,抬头道:“干什么?”
薛景闲望着楼下靡靡繁华,凑到他耳畔:“其实我很想管你。”
他轻笑了一声。
江熙沉耳朵忽地一热。
薛景闲同他擦肩而过,桥归桥路归路地走了,并未回头。
人都没影了,江熙沉才意识到自己还盯着,收回视线,缩回门内,关上门,抵在门背后默了好一会儿,将心绪按捺下,慢吞吞地过去原先坐的位置,将赵云忱的那副画收起来。
这东西若是被无关人等瞧见了,容易平添事端。
***
赵云忱出来,被守在马车外的侍从恭敬地扶上了马车。
一掀帘,姑娘正柔弱无骨地依偎在萧承尧怀里,脑袋搭在他肩膀上,言笑晏晏,萧承尧像是心情不错,低头有一茬没一茬地回着她。
赵云忱对此香艳画面视而不见,坐到一边。
他一上来,萧承尧立马看向他:“如何?”
赵云忱道:“一无所获。”
萧承尧眼底骤冷,却克制着,语气里竟有几分敬意:“你不是说,当日那个同我皇兄诡辩的白衣公子,可能就是他?”
赵云忱谦卑地垂着眼:“非也,属下此番暗中查探,没见着东家,却见着他了。”
萧承尧道:“那你如何断定他不是东家?”
赵云忱道:“属下看见他,脖颈上有个画红。”
萧承尧眉头霎时皱起,眼中轻视鄙夷不加掩饰:“那断然不是,他们那种男子,玩物罢了,岂能像他那样。”
萧承尧掌心拍了下座,咬着牙:“可恶。”
两次暗抓失利,着实令人生怒。
这次又是白跑一趟。
赵云忱他把身侧的女子一下子推到了一边,姑娘瑟缩着,大气不敢出。
赵云忱瞥了她一眼,收回视线道:“他好歹托人送了厚礼。”
萧承尧冷冷道:“他却不肯为我效命,莫不是看上了我皇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