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大公子用以糊弄世人的向来都是一副礼貌疏离的样子,如今却眼眸粲然,面上染红,美得鲜活生动。
众目睽睽之下,挂在八皇子肩上的手像是想抽开,又怕掉下去,只能虚搭着,浑身僵硬,肢体却又柔软,随着萧景闲走动的幅度微微摇晃,垂下的鲜红的衣袂也轻轻荡漾。
真像是一对的璧人。
萧景闲满腹坏心地睨了眼,差点要压不住笑,抱紧他就大步流星往里走。
江熙沉暗暗咬牙,不知为何,本来能完全无视的外界忽然存在感如此强烈,他稍埋下头。
人被轻而易举抱着光明正大就进去了,外头的百姓才回过神来,女子齐齐红了脸无地自容,男子则个个瞪大了眼,咋舌不已。
“操,老子想干没干到的事情他干到了,这这这……”
“江熙沉虽然人品败坏,但美啊,天啊,我……我这……”
“他这代兄娶,我也见过不少啊,这……这样的……”那人咽了咽口水。
“你们想什么呢?”一书生白了一眼,“弄不明白么,八皇子闹这么一出是在羞辱报复江熙沉,江大公子原来是他正君,有眼无珠吃着碗里想着锅里的才成了三皇子的侧君,代兄娶,可不是羞辱他,他要是安分守己,今日娶他的就是他,就是要告诉他,眼下抱着他的是这个一步登天风光无限的男子,真正娶他的却是那个……”他声音小了下来,“跛腿的那个,这落差,啧啧啧,让他知晓自己有多有眼无珠,下半辈子边守活寡边后悔吧。”
“原来如此!”众人恍然,“对啊,要是没出事,今儿就是江熙沉嫁八皇子的日子,的确风光无限,江家也……”
无数人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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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前,原先一脸嫉妒的王府诸人想通其中关节后,望着江熙沉的眼底讥笑不加掩饰。
他是机关算尽,反倒两边都得罪尽了。
三皇子恨他,不惜成婚当日下他脸面,让他成了京城笑柄,八皇子也要羞辱他。
一手好牌打得稀烂,京城第一美人,落魄得连普通人家的公子都不如,叫人快意。
司仪喊道:“夫妻对拜。”
萧景闲牵着喜绸的一头,压着笑暗拽了拽,中间的花球颤了颤,垂着眼牵着喜绸另一头的江熙沉感受到手上细微的力道,咬着牙。
没见他理自己,萧景闲又暗拽了拽。
江熙沉牙咬得更紧。
萧景闲又拽了下。
那喜绸的微微抖动,仿佛萧景闲在问,你嫁不嫁,你嫁不嫁,你嫁不嫁……
皇后和皇帝没来,上首的椅子是空的,只是摆了象征二人的物件,江熙沉忍无可忍,暗瞪了他一眼。
萧景闲差点要忍不住。
赵云忱眼角微微抽搐。
一边的司仪见二人迟迟不动,又扬声道:“夫妻对拜!”
二人终于转过身,萧景闲面上嗤笑一声,腰却极干脆利落地弯了下去。
“……”江熙沉抿紧唇,四顾了下,终是在萧景闲下一阵细微的扯动间把心一横拜了下去。
萧景闲弯着腰,忍着狂笑,心头却微微悸动。
“礼成,送入洞房!”
伺候的过来,扶着江熙沉往后头婚房去,外头一声喊,开筵席了。
江熙沉的父君本就两眼通红,刚刚紧绷着,一动不动,如今见江熙沉往后头走,实在忍不住,低头落了一滴眼泪,然后又是吧嗒两滴。
坐在他身侧的户部尚书手背上青筋凸起不断:“别哭了,丢人现眼。”
不少人在看,裴如珏揩干眼泪,为他的漠然感到无比心寒,这不是第一次了,他永远冷漠平静,没有回应,一次又一次让他失望,他冷冷道:“你是他父亲。”
“哭有什么用?”户部尚书深吸一口气,“我早晚弄死这个小子。”
裴如珏愣了下,到鼻尖的泪意忽然下去了,意识到他说的是哪个小子:“你能做什么?”
他万万没想到八皇子心胸如此狭窄,竟要这般报复羞辱一个和自己有过婚约的人,当初他是岷州野种,自己家里不嫌弃同他定下婚约,他怎么就不记得?
他比三皇子更无耻,更可恨。
户部尚书嗤笑一声:“皇帝又不是只有两个儿子。”
裴如珏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吃了一大惊:“二皇子并非……”
户部尚书摆手,原先就刻板的脸上唇抿紧了:“勿要多言。”
裴如珏沉默了,哥哥说得对,皇家能活下来活得好的个个都是畜生,以前为图自保不站队,可熙沉嫁进了三皇子府,他们再不有所作为,熙沉的日子哪里会好过?
他们就这一个宝贝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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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熙沉进了婚房,把三皇子的人都赶走了,只留下了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