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的时间要比海市晚许多，都已经晚上8点多了，窗外仍然一片明亮。林放躺在床上拿着电视**胡乱地调换着频道，心情烦躁，完全不注意电视画面。

这时，他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但他仍直愣愣地盯着电视机，用一只手摸索着放在床上的手机。手抬起来的那一刹那，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是车小车！

“小车！”林放的声音在发抖。

“嗯，是我。”林放打电话时，车小车正在给孩子们分饭，当他忙完后看到手机上有林放的未接来电，看了一眼，直接将手机放进了口袋，但不知为什么，又鬼使神差掏了出来，还给林放拨了回去。

“我——以为你不会回过来的。”

“有事吗？”

“我在阿里。”

“什么？”车小车显然吃了一惊。

“我想去看你，但被困在这里了，去你那里的道路被毁，正在抢修，我没办法过去了。”

“你是说你现在在阿里城区？”

“是的。”

“畲一成没告诉你我这边的情况吗？”

“跟我说过了。”

“那你还来。”

“我不放心。”

车小车一阵沉默，或许是因为感动，又或许是因为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这边地形复杂，气候恶劣，经常遭遇突发状况，你自己一个人人生地不熟的，别到处乱走，赶紧回去吧。”

“你——过得好吗？”畲一成本来想说“你不想我吗？”他极度渴望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给自己充满无穷返程的动力，而在他的内心无数次呐喊：“小车，我想你！我想死你了！”

“我挺好的。”

“那就好，本来是来看你的，结果却没见到。”

“以后会有机会的。”车小车不想让千里迢迢来看自己的林放失望而归。

“真的吗？”林放为之一振。

“嗯，先不跟你聊了，我这边还有事情要忙，你——多保重！”

“好吧！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阿里的风即便隔着窗子也能听见唿啸而过，甚至夹杂些许沙尘，刷刷地敲打着玻璃。外面黑黑的远山，在月光的照射下，山顶皑皑的白雪反射出凌厉的光，想必外面的空气一定又是凉透骨子，但林放的心却很暖，暖到让他这一年多来第一次睡了一个沉沉的惬意的觉。

一年后，车小车顺利返回海市。

等他忙完市里、学校一堆的应酬活动之后，已经过了三天。畲一成在这三天里毫不夸张地说，给他打了无数个电话。现在终于可以抽出时间，见一见这个老朋友了。

畲一成将车子停在车小车的学校门外，目不转睛地盯着校门口，他想第一眼就看到车小车。

突然，副驾驶车门被打开，他转头一看，刚想说：“你谁呀？”但仔细一看，居然是车小车。

“我靠！你是人是鬼？”

“你大爷的！才两年不见就不拿我当人看了？”

难怪畲一成没认出来，眼前这个粗糙汉子怎么也让他难以和两年前的车小车联想到一起。此时的车小车，刚硬的短发像是刚从某个地方出来，脸上高原红的印记想必一段时间内不会消退，而眉宇间那份沧桑正是这两年最真实的写照。

“知道的说你去支教，不知道的还是为你去受教（坐牢）呢！”

“怎么样？哥是不是更man了？”车小车的眼神比以前更加明亮。

“比我还大叔。”畲一成撇了撇嘴。

“要的就是这效果。”

“小心把林放吓跑了。”

“他——还不知道我已经回来了吧？”

“我没告诉他，前些天他问过我，我说还没回来。”

“那就好，先别告诉他了。”

“怎么？还没过去？”

“不是。”

“那是什么？是怕他瞧见你这副鬼样子？”

“去你的！”

“哈哈……”

“对了，帮我找个住的地方。”

“不住学校了？”

“嗯，本来就不怎么喜欢住校。”

“那为什么还住？”

车小车瞪了畲一成一眼，言外之意明明知故问。

“好好好，我错了，搬回原来的房子吧？”

“原来的？”

“是啊。”

“我不是让你退租了吗？”

“林放一直给你租着。”

“你说什么？”

“那天我去退租，遇见他在交房租，他问我干什么，我就实话告诉他了，后来我才知道他把房子租了下来。”

“他有病吧！”

“我觉得也是，还是相思病。”

“我不回去住，给我找其它小区。”

“你就那么不愿意见他？”

“……”车小车没说话。

“不过现在见不见都没什么意义了。”

“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