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后我还打听你近况(97)
涂嘉致不喜欢他这幅出神的模样,垂首吻他眼帘,絮絮道:“不是你的错,哥哥,都是我胡说。”
“……”
“是我自己嫉妒,才故意说话伤你。”涂嘉致说,“你没有错,都是我……是我擅自喜欢你,是我强迫你跟我接吻亲热,不是你自愿的……你别自责,行吗?别这么自责……是我活该,活该你不喜欢我……我不配让你喜欢。”
“……没有。”佟深艰难道,“没有不配。”
他想说其实是自己不配,但要赎的罪实在太多,他没资格随便几句话就得到涂嘉致原谅,所以索性不说。
就这样憋在心里自我谴责,也好过几句道貌岸然的道歉。
“我哥那里,我会自己去解释。”涂嘉致亲昵地蹭他的脸,“我会好好跟他讲,会跟他坦白是我先犯错,是我先觊觎你,不是你的错,知道吗?”
察觉到佟深还在发愣,他捏住下巴强硬地将人转过脸,直视对方的眼睛问:“你在想什么?嗯?哥哥?告诉我你在想什么,好不好?”
“我在想……”话音微顿,佟深轻轻摇头,“我什么也没想。”
“你想了。”涂嘉致不自觉用力,带着狠意逼问,“你是不是在想离开?你是不是又想逃跑?你、你不能想,听见没有?你看着我……佟深,你看着我!”
佟深垂下眼,缓和两秒才重新抬眸看他。
见他眼里还有神,涂嘉致稍稍松了口气,语气变得轻缓:“你别怕……你听我说,那只是我表哥,不是我爸我妈……就算是我爸妈,也不能干预我的选择……没有谁可以干预我的选择。何况、何况我表哥……他人很温和,很宽容,一定可以理解我们的事情,我会好好跟他讲的,行吗?”
佟深望着他,心想,这个人现在还没满十九岁,所以他说话才会这样放肆而不顾后果。
少年人空有一腔孤怆的勇气,仿佛敢于和全世界斗争。
可是哪里有斗争的必要呢?
他们之间横亘的不是少年去世的父母,也不是正在监狱中的舒柏,而是佟深自己。
是心里那道无法跨越的天堑。
这和勇气无关。
是他但凡有点良心,就不该选择让自己好受的那条路。
犯错的人活该遭受惩罚。
舒柏代替他承受牢狱之灾,他又怎能心存侥幸呢?
他应该自己造一座牢住进去。
咽喉间难受得像被谁死死卡住了脖子,佟深微若无声道:“你来的时候,才十四岁……他托我照顾你……我却把你照顾成这样。”
“不是……”
“你本来有大好前途。”佟深喃喃,“而我是你们家的罪人……不仅是罪人,我是……仇人。你怎么可以喜欢我?你不应该喜欢我……我不应该答应你的。我、我好糊涂……”
“我有罪。”他哽咽道,“我大错特错。”
“……对不起。”涂嘉致紧紧搂住他,“对不起,哥哥,对不起。我不应该说那些话,我没那个意思,你别这么想,行不行?”
佟深摇头,没说出话。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之前一定是脑子进水才会做出那样的决定。
“那些人说得没错。”佟深自言自语地说,“我就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每一次选择都是在犯错。”
从当年决定和舒柏交好就是个错误。
他这样的人,就该烂到根里,应该和那些同样烂的人混在一起,怎么配去污染舒柏的生活?
他也不该不自量力地妄图和涂嘉致处好关系,他就该老老实实当个金库,老老实实地资助涂嘉致读书,等到他可以自力更生,再老老实实地夹着尾巴消失。
涂嘉致喜欢自己,对他而言就是他洁白无瑕的人生中唯一一个污点。
他本来应该及时止损,应该下定决心远离,怎么能有脸跑回来放纵?
那不是放纵。
那是犯罪。
现在这个污点越来越深越来越大,都是源于他当初的软弱和懒惰。
如果当初他能够更决绝一点,能够思考更多更全面一点,也不至于造成如今这个局面。
舒柏说不能告知实情,他就应该真的照办吗?
凭什么把所有罪过都归在舒柏一个人身上?
他不过是个一直躲在舒柏身后的胆小鬼。
什么因为舒柏的要求才瞒着罗婉和涂嘉致,都不过是冠冕堂皇的幌子,是自己为了掩饰懦弱而竖起来的挡箭牌。
是因为自己不敢,因为自己懦弱无能,遇到点困难就像个傻子一样原地打转,什么办法也想不出来,什么责任都不敢承担。
可是犯了错的人就该遭受愤恨和厌恶。
他早该承认,早该被人耻恨。
“我坦白。”良久,佟深轻轻推开涂嘉致,站直身体,自我鼓励一般说道,“我坦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