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们的浪漫史(110)
韩恪拿着高考志愿,狠狠踹了一脚林予贤的屁股,冷眼道:“我明明可以上top3,非要拉着我读什么破海大,垃圾。”
他转身的时候一半的脸在笑。
林予贤早就在腻到让人打呕的红烧鸡块里渐渐消化了这个事实,被突如其来地一踹,他甚至忘了还红肿着眼睛,忘了韩恪这脚也挺疼的,大笑了出来,阁楼外的野鸟都吓飞了。
哥果然舍不得我!
洗脑成功了?
“等下,哥。”林予贤跑到了门外,看着他的背影说:“别,我刚逗你的,你千万别去,它配不上你,前途更重要……”
这是林予贤在慌乱中能找到的所有说辞。
韩恪怔愣良久,也许是怕林予贤太过自责,背上莫须有的包袱,沉声说:“蠢货,海市是我的根,我也离不开那里。”
“可……”林予贤懵了,刚才是谁脸一横心一黑不管不顾的。
韩恪回头挑起一边眉毛:“我说林很闲,在‘善变’这方面,你是想赢我吗,我有稳赢基因,别挣扎了。”
“……”
这都要比一下?!
韩恪踩着不紧不慢的步伐回到阁楼,午后的光斑像来自云阶月地,有着刻骨的虚幻。
他拖出木椅坐下,耷拉着头,摆在一旁的手机还发着微弱的光。
那是ID名为“北溪”,几个小时前刚刚发的“海大!等我!”的微博,配图则是已经被涂抹完整的高考志愿卡。
专业代码“120202”,企业管理。
这是他很早就发现的“郑北溪”的社交账号,并没有关注,不时搜出来看看。
这不是一个好习惯,他知道。
不出意外的话,他也要读这个无聊的专业。
可再大再恢弘的人生理想,在没有完成“复仇”这件事之前,都是过眼云烟,无足轻重。
这是他无休无止的执念。
“韩恪,我等你好久了。”郑南山多了副拐杖和金丝眼镜,西服马甲挂了条银色细链,声音有点疲懒。
韩恪的眼角突然红了,看向郑南山的眼神带着浓重的水雾和化不开的阴寒,说:“即使‘月蚀’跟父亲的死并没有关系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
这句话的抚慰功效不亚于当初蒋益的那句“你是我唯一的儿子”,被残忍误伤了的人生裂隙,都会被这些看似云淡风轻的话轻柔地一点一点抚平。
郑南山像参透了人生六惑:“而且,你还可以陪林很闲,何乐而不为。”
*
2023年8月,余子期在窗外的海滩做着拉伸运动,动作带着林予贤常有的不协调。
他的身后站着一个头和眼睛都有点巨大的小男孩,衣服上的污渍很厚,好像还有点多动症,翻踹着细沙,助理Luna不得不充当半个保姆,“祖宗”“小Baby”交替地喊出来,最后忍着脏,箍在了怀里。
“他就是你让我们去找的素人小男孩,叫樊宁,今年6岁,虽说有点大了,但还是符合节目的要求,毕竟‘萌娃’跟明星之间的互动才是主要看点。”Luna躲闪着小孩脏兮兮的后脑勺,“他爸爸听说孩子被选中参加节目,眉毛都笑飞了。”
余子期的深色睡袍被海风鼓起,因为Luna要过来谈工作,难得穿上白色内搭,亚麻长裤的裤脚沾上很多沙子,他攒着眉头,焦躁不安地盯着裤脚。
“樊,这么入戏吗。”余子期小声说,他把钻石项链塞进T恤,走近陌生小孩,本想伸出友善的手摸一下头,可惜他的头发油成了开学当天的罗汉鱼,他俯身撑着膝盖,和颜悦色地说:“我就叫你凡凡怎么样。”
还不等“凡凡”给出回应,余子期摆手离开,“找个可以给小孩洗澡的宠物店,处理一下。”
“哦……”
*
余子期的书桌摆着整瓶威士忌和雪茄,他打开伴随他很久的电脑,天人交战了至少半瓶酒的时间,手指逐渐不听使唤,仿佛注入了谁的灵魂。
他缓缓打出《游走人间》的标题,还有“Lust”“Revenge”“Justice”“Killer”几个单元标题——就像《荒原狼》「注」,它有两种本性:人性和兽性,在他身上,人和狼不是相安无事,互助互济,而是势不两立,专门互相做对。
人的灵魂躯体里,两个方面互为死敌,这种生活是非常痛苦的。
更何况,他的躯体里,不止两个。
——本剧本改编自韩恪错乱的人生。
“韩恪”,这是他和林予贤的专属信号,也是他和那些知道“韩恪”二字的蛆虫之间的暗号。
一张悄然密织的网,想抓住的可不止是林很闲。
“把你的名字暴露出去,真的好吗,你身边的海鹏,会不会循着那些大人物的教导,对你不利。”武纬平的血糖大概很高,脑筋转起来的声音余子期都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