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树春(91)
“不好。”
“为什麽不好?”
“一直都是我更喜欢你,更爱你,你凭什麽就说哪一天是我不开心了可以走,”徐修远抬头看他,“你信吗?到时候先走的肯定是你。你不会懂的。”
平秋在他的眼神下有种“话在嘴边却难开口”的无措,最终只能将他环抱:“我会更爱你的,你不要害怕。”
“比任何人都爱吗?”
“会的。”
“比喜欢路洋更多?”徐修远问着,“还是比当初爱徐瑞阳的更多?比他们两个加起来更多更多,行不行?更多更久,最多最久,我不是徐瑞阳,所以我不会像个懦夫一样妥协,所以我求你也不要,这麽多年,你应该有点长进的,是不是?”
“……我会的,”平秋复读他的话,“现在不是以前,我不会逃跑的。”
“你要把我当作你的第一位,把我当作你爱的全部,这样我才不会害怕,我才会安心。你懂我的意思吗?”徐修远低声问道。
“我知道。”
“我需要你,不是半个或者几分之几的你,我要你完完整整地爱我,你懂不懂?”
“我知道。”平秋的话音在打颤,连带着神经都掩在他的身体底下发疯地叫嚣。他极力忍住就在嘴边的感激,近乎哽咽:“我知道。”
这样,得到平秋的承诺,徐修远终于舍得弯下腰来将他抱紧。他们交叠着躺进松软的被褥,被角飘在平秋脸前,罩住他的眼睛,他看不清了,但还是把胸口的徐修远抱得很稳当。
直到安静片刻后,徐修远说:“我想做爱。”
平秋听了一愣,思绪猛然间卡壳。
“我想做爱。”徐修远再次起身,双腿跪在平秋身体两侧,双手翻到背后将睡衣衣摆往上拽。
平秋面红耳赤地望着他的身体逐渐裸露,明明不是头一回彼此将身体裸露,他却仍然感到一阵羞涩。
“别这样,别这样,”平秋双手在被褥里摸索那件徐修远的上衣,胡乱往他身上盖,“今天不要,行不行?”
“我想做,”徐修远低头看他,头发因为脱衣服而显得有些乱糟糟,这让他的表情显得更是无害而可怜,“我什麽意思,你不懂?你不想?你不想做?”
“今晚不要。”平秋艰难地抵抗。
“那就明晚?”
“……”
“后天?”
“……”
“大后天?”
平秋笑他满脑袋都是乱七八糟:“你怎麽就记得这些事啊。”
“因为我想做,”徐修远皱眉,“你不想?真的不想?”
被他逼问得无路可退,平秋蹬两下腿,没想到这次徐修远没有阻止,还抬了抬腿,方便平秋摆脱。但他眼神紧盯平秋,看上去有些受伤。
平秋扶着床头坐稳,见他这副表情,心又化了。
“你到我这来,”平秋冲他招招手,“这件事下次再谈,好不好,你一定要今晚说吗?”
“我喜欢速战速决,不要把问题往后拖,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徐修远重复,“我问你,你是不是真的不想做?不想和我?”
“不是的。”
“那是为什麽?”
平秋有口难言,难道要他直说他是因为被徐修远撞破他曾经和前任拍过亲密视频,而暂时难以面对徐修远吗?彼此心知肚明是一回事,把话摊平放到明面上来说,那是另一回事。平秋的自尊心不允许他将这些话挑明,只能期盼徐修远见好就收,不至于在这时叫他太过难堪。
“总之,不要今晚,行不行?”平秋别扭道,“我也没有不同意,就是太快了,我还没有准备……那个东西也都收拾掉了,过两天吧,行吗?”
自知对平秋不能逼得太紧,徐修远深谙有的放矢这个道理,因而沉默片刻,他反而扮作一副迁就平秋,勉为其难后退一步的宽容神情,叫平秋心甘情愿地许诺几项不平等条约,这才假装舒心,听了平秋的话,倒头睡在他身边。
徐修远睡姿侧卧,平秋靠在他背后,一只胳膊围在他腰间,脸颊也贴着他的后背心。
“照片都放好了吗?”平秋睡前最易想起些平常小事。
“收了。你和他一起出门,我趁空收了。”
“外面的灯呢,是不是没有关?”
“关了。”
“阳台呢,开着吗?”
“也关了。”
“哦,”平秋在漆黑里瞪着眼睛回想细节,确认没有遗漏了,才将徐修远重重抱紧,“快睡觉吧,我抱着你。”
徐修远没有说话,只是将平秋绕在他胸口的胳膊抓得很紧。过了些许时间,他又将平秋手背贴到嘴边亲了亲。同时,他听到平秋在背后小声地笑。
隔天清晨,平秋早早醒来,往常萎靡颓废的晨起时间,他难得精神抖擞,先是去阳台将昨晚清洗的湿衣服挂杆晾晒,顺便收下徐修远晒了一天一夜的黑色挎包,再哼着歌去厨房准备早饭,趁时间洗漱,还有闲心打理发型。在发觉镜子里的自己总挂着莫名其妙的笑才稍稍一敛,不过一会儿又笑开——真不知道为什麽,可能是昨晚做了好梦,就是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