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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树春(30)

作者:四方格 阅读记录

“你是本地人?”徐修远问。

“不是,邻市的,退队之后我本来在省队,觉得怪没意思的,就跑这儿来了——我外婆本市人。”

“你父母不拦你?”

“拦啊,老催我回家,”或许是酒精的作用让路洋难得坦诚,说着,他苦笑一声,“哪儿回得去啊。”

“因为平秋?”

“……”

路洋的默然显然是最直接的答案。徐修远不动声色地调整坐姿,左膝微微高抬:“说起来,我总觉得我哥和你有些地方很相像。他也很叛逆,小时候招猫打狗,书不认真念,长大了还把我妈气得进医院,我爸都要和他断绝关系。”

路洋眼神闪烁:“他和平秋的事?”

徐修远点头:“我妈住院,我爸气得拽着我哥跪在我妈床边,拿扫帚柄把我哥抽得背都挺不起来。我妈骂他、求他,差不多什麽招都用遍了,我哥还是不松口。”

“他们当时感情很好。”

“可能吧,但还是分开了。”

“我听平秋说,他们分手是因为你哥主动断了联系,算是没有明说。”

“表面上是这样。”

“什麽意思?”

“我问过我哥,既然能为了他和爸妈吵成那样,又为什麽那麽简单就分手,甚至还是他主动,”徐修远说,“我哥没什麽多的解释,只是说他给不了平秋想要的,还不如就这样放手,长痛不如短痛。”

“平秋想要的?”路洋犹豫片刻,诚心问道,“我不太懂。”

“我想可能是种安全感。他单亲家庭,性格腼腆,其实脾气很犟,我猜平秋当时应该很在意我爸妈的看法,他大概很需要长辈的承认和支持吧。”

路洋目光下移,钉在楼底一盏昏暗的路灯。

徐修远接着说:“毕竟,没人想一辈子都偷偷摸摸吧。”

当晚,路洋留宿,徐修远识趣地抱了毛毯在客厅沙发搭窝,腿边支一盏小功率风扇,对倚在墙边满脸愧色的路洋道过晚安,又请他帮忙将客厅大灯拉灭。

路洋依言灭灯,却在黑暗中站立许久。手机屏幕那阵微弱的亮光幽幽映着他的双眼,他在两行备注“父母”的电话号码下徘徊半天,将将按下又立刻后悔。烦恼再多,索性丢去一边,船到桥头自然直,眼下他该先洗一个澡,冲净身上浓重的烟酒味。

平秋住处留有三两件路洋的换洗衣服,但都是长袖长裤,路洋就在卧室里翻了件平秋的短t穿。他跨进浴室,雾气弥漫,衣服搭在墙边挂钩,再左右翻找,从抽屉里翻出平秋之前藏起的那条花色内裤。

正对洗手台的方向,路洋总算留心,发现原本并排放有他和平秋两只洗漱杯的木架上易了主,他的灰色牙刷杯被收进抽屉,取而代之的是只崭新的纯白色的洗漱杯。他心里古怪,用一根手指将其中一只洗漱杯轻轻推远,再将另一只往另一边尽头挪动。

冷不防房门被敲响,徐修远挤进门来,道声“不好意思”,又弯腰从右边倒数第二格抽屉里取出一瓶新洗发乳。他十足的细心,还为路洋拆掉包装,挤出两泵空气再递给他:“旧的那瓶刚用完,我忘记了。你洗澡吧,小心水,地上很滑。”

路洋有些莫名的躁意,但对徐修远的体贴周到却挑不出错。他道过谢,徐修远就要将门合上,却被情急喊停。

对上路洋仍然有些涣散的双眼,徐修远鼻音短促地一笑,打断他未完的话:“很晚了,你洗完澡早点休息。”

言毕,他将浴室门合拢,门外把手往上一旋,还贴心地替路洋锁上了门。

翌日,平秋早起,朦胧间望见房里那面纱窗,窗帘没有拉紧,中间的缝隙透出窗外透亮的天色。他试图翻一翻身,发觉腰间沉重,原来是从后横来一条胳膊将他腰腹牢牢圈紧。

“修远,你松松手,我有点难受。”清晨倦怠,平秋意识模糊,自然将同床共寝的对方当作徐修远,直至翻身对上睡眼惺忪的路洋,他猛吃一惊,重复的请求卡在嘴边难上难下,而惊恐得头皮阵阵发麻。

可他的迟钝却被路洋当作晨起的犯懒,他还蹭低了身体,将脑袋越往平秋胸口靠。路洋声音含糊:“还早呢,再睡会儿。你刚才说什麽,我没听清楚。”

平秋口舌打结:“我说,天都亮了。”

“我怎麽听见你说你难受啊。”路洋懒懒道,眼下姿势方便他用嘴唇挑开平秋胸前的衣扣,在他胸口似有若无地啄。

“我说你抱我太紧了,难受,”平秋有意转移话题,音量压得很低,“你昨晚怎麽睡我这了,被修远看到多不好。”

“他不在房里。”

“啊,他晚上没有睡地铺?那他睡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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