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树春(229)
邵冬双早早等在附近,远远见他们一行四人穿过喧闹的鱼市走来,她挥挥手,跟着带头走进菜市场, 照单子上每人的喜好开始拣货。
没过多久,真正还在选食材的只剩东道主邵冬双和她身边一个平秋。储缇微开始还跟在平秋后面,后来不知道怎麽,她被许妙灵挽着胳膊拉到后头,又吸引来陈小艺,两人吵吵闹闹,储缇微被困在中间无法出逃,只好被迫停在原地。
怕时间紧张,邵冬双把菜单撕成上下两半,和平秋分两路采买。
平秋沿着菜市场一路往出口走,照菜单买了七七八八,两手拎得满当。正在低头核对,忽听前方不远处有人尖叫,他抬头一看,就见角落里一个女生被一个男人捂着嘴往外拖,男人手里握刀,被他勒着脖子的女人穿着件白色羽绒服。
登时耳边一嗡,平秋来不及多想,丢下所有东西,而后穿破人群往前冲。他一把抓住邵冬双的外套衣摆,试图将她往回拽。
邵冬双这时已经被吓得失去理智,她惊声尖叫,大声求救,手肘拼命往后捅,像条在砧板上打跳的鱼似的疯狂挣扎。只是拖拽她的男人力气大得可怕,平秋想救她,用力去掰男人扣在她喉咙口的手,却被男人一手肘击在脸边。
寒意加上情急之下的麻木,平秋感受不到一丝痛意。三人纠缠下,男人被绊倒,邵冬双跟着摔倒在地。她眼前直发花,下意识手脚并用往前爬,余光瞥见亮光,她来不及反应,眼睁睁看着那把匕首就要刺进她的下腹。
这时猛然一股力推在她胳膊,她再次跌倒的瞬间,看着那把收不住势的匕首一把划开平秋的衣服。很快,血色蔓延,平秋拽着邵冬双的后领子,把她用力往后拉。
眼见男人第二刀又要往邵冬双身上捅,平秋本能去挡,就听一声低喝,迎面一股强有力的腿风——男人突遭袭击,先是握刀的手被用力一踹,匕首当啷掉地,再是腰侧被踢。他趔趄侧扑,然后是颈窝,对方一脚勾得他口腔爆血,转眼之间,人失去重心,倒向一边湿滑的瓷砖墙。
三脚踢得男人毫无反手之力,储缇微面沉如水,两只拳头捏得咯咯作响,见状犹嫌不够似的还想上前。被一边看得目瞪口呆的许妙灵慌忙拦住,怕她一时用力过猛,到时还要算个防卫过当,小声劝她先去看看平秋和邵冬双的伤势。
邵冬双在被男人拖拽的过程中,羽绒服蹭上菜市场门口的泥水,衣领也歪了,浑身狼狈。万幸是伤得不重,除了脖子里的勒痕掐痕,她更多是吓着了,一时间恐惧得说不出话,眼泪成串地往下流。
反观平秋的伤势就严重许多,毛衣袖子破了,小臂被匕首划出一道长口子,大股的血顺着小臂往下淌,沾了他满掌心的血。平秋把手背到身后,先问邵冬双有没有事,见她哭着直摇头,才放心地吐了口气,伸出右胳膊查看伤势。痛感姗姗来迟,他疼得不敢动弹,手指却在应激抽搐。
有群众报过警,菜市场隔一个路口就是派出所,警察来得很快。
平秋简单做过笔录便走到一边,储缇微用矿泉水给他清洗伤口,刀子划得有点深,她手头没有工具没法包扎,想带平秋去医院。
警察看了眼他伤势,拍过照,让平秋走前先留下电话号码,到时再把医院的单子拿来。平秋没法写字,有储缇微帮忙,看一旁的邵冬双情绪稍定,却仍然在发抖,他提醒陈小艺和许妙灵:“有任何麻烦,一定打电话给我。”
陈小艺和许妙灵忙不迭点头,都不敢看他鲜血淋漓的胳膊。
待平秋包扎完伤口,离开医院,邵冬双那边也暂时告一段落。
许妙灵把大概情况转述给平秋,原来那个意图行凶的男人是邵冬双前男友,两人恋爱长跑八年,是初高中同学,当初约好不婚不育,谁想对方出尔反尔,邵冬双决然分手,男方开始还同意,过了几天又反悔,纠缠邵冬双不得,在她家楼下蹲守几天,好不容易等她出门,跟到附近来,却看到她和平秋两人笑语晏晏地一道买菜,终于行为失控,意图悄悄拖走邵冬双。
整件事情荒谬至极,平秋担心邵冬双会因此留下阴影。许妙灵说,这件事闹得很大,邵冬双父母和男方父母在警局争执不下,邵冬双咬死不肯松口,坚持上诉。男方父母声泪俱下地求她放过,邵冬双依然不为所动。
在心里为她叫好,平秋又听说邵冬双担心另有意外,准备搬回父母家,干脆批了她一周的假。
因为胳膊受伤,做事都不方便,有储缇微在,她至少能帮平秋取些东西或做些小事。但第二天等储缇微走了,生活各处便显现出困难:又一次下意识用右手拿水杯,手一抖,热水洒了平秋满胸口。他很苦恼:早知道就学徐修远做一个左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