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树春(217)
就在平秋以为他预备反击时,徐修远的脸突然压了下来。他两手捧在平秋颊边,嘴唇快而准地贴上,同时舌头长驱直入。
突如其来的蛮力让平秋有将近三五秒的时间无法呼吸。直到舌尖传来刺痛,没等平秋挣扎,徐修远又在下一秒放过他的舌头,转而咬上他的下嘴唇。
这不是亲吻,而更像一种泄愤的撕咬。平秋又惊又痛,用力推拒徐修远的胸口,待他终于松手便急忙后退,声音发抖地斥他一句混蛋。
平秋嘴唇有血迹,他用手背胡乱一抹,这下更是不敢靠近徐修远。
“我没什麽想说的。”徐修远嘴唇揉得发红,这时眼睫微微一眨,说话音调也沉下去,又弯腰在床尾捡起遥控器,调试空调温度。
做完,他捡起外套和毛衣,预备放到床头,跟着顺势在床沿坐下来,片刻后哑声道:“我看见他了,他就是你上次和我说的那个人?他对你好不好?我觉得不好,你又不爱他,走不到最后的。”
“你怎麽知道,”平秋贴着墙,恶意问着,“你明明什麽都不知道。”
“那你说,你会爱他吗?”
“这和你无关。”
“那就是不爱。”
“我说了,这和你无关。”
好似被平秋的冷硬所打倒,徐修远直直注视着前方虚空的一点,低下头,用手指抹过眼睛,许久才说:“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离你近一点。我不会去打扰你的,要说讨厌,恐怕是你更讨厌我。过年是好日子,我不会让你难受,你可以放心。”
“……”
“我也不想再逼迫你。我不知道你是从哪儿听说我在这,如果你不想看见我,可以当作我们没有见过面,我过两天就会走,只住这麽几天。”
“过年应该回家,你为什麽不回去?”
“我跟我妈说,工作忙。”
“是吗?”
“我去年暑假在家待了两个月,他们都嫌我累赘,说我还不如立马去工作。所以不要紧。”
“是吗?”
“反正就是过一次年,没什麽大不了,明年再回去不就好了。”
“……”
“真的,”徐修远说着转过头来,甚至自我强调似的点了点头,“真的。”
眼泪滑进嘴唇,平秋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在哭。他粗暴地抹起眼泪,把泪痕在脸上抹了个乱七八糟,硬下心说:“随便你。你的事也和我没有关系,你想回家就回吧,不想回就不回,都是你的自由。”
说完,他拔腿就往门口走。手才一扶住门框,就听徐修远说:“你还没回答我,他对你好不好。”
“我回答过,”平秋硬声道,“和你没有关系。”
“但是我想知道。”
“好,很好,我们志同道合,非常聊得来。他教钢琴,对学生很严厉,但也很宽容。他脾气很好,听说我对音乐一窍不通,还愿意耐心教我。我从小没有碰过任何乐器,别说口风琴,我都只是听过,”平秋猛地转过身,直直对向徐修远凝在他后背的目光。
他喉头一哽,停顿将近两秒钟才继续道:“你和我不一样,你有一个可以给你想要的任何东西的家庭,你父母需要你,你的同学朋友需要你,只要你想,你可以有很多不同的选择。那你为什麽要缠着我?捉弄我会让你觉得很快乐吗,还是说看我被你耍得团团转会让你很有成就感?我不想玩了,你听懂没有,我一点都不想玩!”
说话间,平秋视野朦胧,只依稀判断好像有道虚影在靠近。跟着他的肩膀被握住了,徐修远扣得他很紧,平秋被他搂抱得接近窒息,于是发疯挣扎起来,两手交替打在他颈间或脸边,但徐修远没有松手。
“松开!你别碰我!”平秋大声地哭叫着,“松开,松开!”
然而徐修远非但没有松手,反而把平秋抱得越发的紧。他一手环过平秋后肩,另一手则围在平秋后腰,上下的桎梏让平秋仿佛被彻底围困在他怀里。
平秋抗拒他的拥抱,不停地挣扎推搡,甚至用脚去踢去踹,铆足了劲地想要脱开徐修远的控制。但徐修远就像被钉在原地,他不说话,更不松手,任凭平秋以任何方式抗拒。
终于,等到平秋力气耗尽,他再没有能力挣扎,便放松了手脚,任凭徐修远把他紧搂,他们姿势古怪地相拥。
平秋固执地不肯靠近徐修远,于是往后仰着脑袋,喃喃着:“我是真的恨你。”
“我知道。”徐修远说。
“你为什麽总是要给我惹麻烦?……你能不能别再耍我了?”
“我没有耍你。”
“和你在一起,我觉得很累,你知不知道?”
“对不起。”
“我不想见你,真的不想再看见你,你可不可以放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