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树春(21)
“我想告诉你有关徐瑞阳的事。”
路洋仍在发泄他对平秋无动于衷的愤怒,大把的嫉恨却叫他一句轻飘飘的插话给打得戛然而止。闻言,路洋看向他。平秋半低着头,低声说:“如果你想听,我就告诉你。我只说这一次,因为我真的不想再想起来了。”
人人的恋爱故事多是大同小异,有些甚至雷同到连分手理由都相似。平秋和徐瑞阳的恋爱桥段上演四年,偏偏收尾时是最难堪的结局。他们在大一的暑假被撞破关系,没有任何缓冲,平秋当天衣衫不整地被赶出徐家。走在路上,外面是艳阳,他却好像浑身被扒得精光。面对父母反对,徐瑞阳说是抗争到底,但先断掉联系的也是他。平秋试着挽回,在他学校附近蹲守两天,后来才知道徐瑞阳是故意躲着他走。他猜想过或许徐瑞阳是因为受父母威胁而不敢再继续这段感情,或许再等一等,转机就在眼前,但之后漫长而看不到前路的等待让他渐渐明白,可能一切就要到此为止。
“再后来,我们没有再联系过。”平秋结了尾。
“所以你以前说,你是因为暗恋一个男同学才发现自己——那个人就是徐瑞阳。”路洋问。
“是。”
“现在你家里那个徐修远,是他亲弟弟?”
“是。”
“你昨晚收到的短信,也是他发的?”平秋依然说是,路洋怒从心中来,“都是他,所以你一脚把我踹开,就因为他几年不联系你,突然给你发的一条短信?”
平秋无法反驳:“对不起。”
路洋气得直笑:“你真好玩啊平秋,他只是给你打通电话你就这个反应,等哪天他如果跑过来说他后悔了,要你和他复合,你是不是会想也不想地甩了我,和他重修旧好?”
“你在说什麽?我不会的,”平秋急急反驳,“……他也不会。”
“你下车,”路洋冷声道,见平秋吃惊,他不耐烦地重复,“我想一个人待会儿,你下车。”
他的逐客令下得突然而冷酷,平秋单手紧抓着书包,呆坐两秒,推门下了车。
望得后视镜里平秋的身影越走越远,路洋收回目光,恼得直捶方向盘。三两下捶得十指发麻,他忍痛活动关节,心里越发不痛快,干脆抱头趴上方向盘,气喘得胸口发疼。
忽然,车后座传来动静。转头一看,平秋气喘吁吁地坐回来,外头的风吹得他的头发都往后仰,还有那双眼睛也被晕得又黑又亮。
“我不能骗你,所以我承认,我现在还是很怕徐瑞阳。我同意他弟弟去我那住,我给他钱,什麽都让着他,怕他生气,怕他觉得哪里不舒服。因为这是我欠他的,我得还给他,徐瑞阳给我打电话,也是因为他弟弟。只要熬过这一段时间,我和他们就两不相欠,”平秋盯着路洋,“那你呢,你为什麽要让我走?你做错了事,我也原谅你了。你只要给我一个保证,我就不会生气啊。如果你是讨厌徐瑞阳找我,我也可以向你道歉,你为什麽要让我走?你觉得我三心二意,那你就应该努力把他彻底赶走啊,你为什麽不怪他,反而怪我?难道这些都是我的错吗?”
“你想说什麽?”路洋问。
“你不知道我想说什麽吗?”平秋用力将背包冲路洋脸部一甩,咬牙恨道,“你不是想和我吵架吗,来啊!吵吧!你想吵什麽我都奉陪。”
路洋随手接过背包扔在副驾驶,奇异的是他满腔的怒意和妒火在平秋这通去而复返中磨得精光。他在意的无非是平秋不在意他,一头热的感情到底长久不了,心想假如平秋心里仍然装着一个再也完满不了的结局,他也没有必要再去费劲争个高低——可谁能想到,平秋先回来了。
单方面的指控说得平秋更加生气,看路洋一言不发,反而下了驾驶座,以为他连吵架都不愿意配合,不由得鼻头一酸。却没想到路洋紧接着拉了后座的车门钻进来,抓了他的膝盖将他拖倒。平秋猝不及防地躺卧,眼前发黑,路洋的嘴唇紧跟着就压了下来。短暂的茫然后,平秋奋力挣扎,小腿不停地往路洋腰侧撞,可惜路洋实在亲得太舒服,叫他最后也只是搂住路洋的脖子,主动和他吻到一块儿。
后座空间狭窄,路洋刚脱掉平秋上身短袖想往一边扔,没留神手肘撞在驾驶座椅,立刻疼得连连嘶声。平秋听闻赶忙坐起身,擦擦嘴边的口水渍,捧着他的胳膊左看右看,担心道:“痛不痛,你小心点啊。”
“地方太小,动作不开。”
“那就换个地方啊。”平秋说。
“换哪儿?”路洋问。
平秋不作答,只用眼风扫他,横架在路洋大腿的右脚跟着轻轻搔了搔他的腿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