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树春(134)
“你是兔子?”
“不是,”平秋后背冒汗,一再地强调,“你们别动我,我会把钱都给你们。你们不是要钱吗?都可以拿走。”
但这时无论平秋再怎麽否认,看在对方眼里,他更像一块自动爬上砧板的鱼。他们一拥而上,拉着平秋的后衣领将他往胡同里拖。平秋反应过来后拼命呼救挣扎,得来的是越发收紧的衣领,叫他几乎被勒得窒息。紧随而来的还有对方下了狠手的几个巴掌,再是一只捂住平秋嘴巴的手。
平秋尝到对方手心那股浓烈的鱼腥味,他绝望得不住踢腿,双手胡乱抓住墙边任何可供他抓握的东西。无意中似乎是踢到了谁的小腿,他跟着摔倒,人在地上爬动两步,却很快被再次抓着脚往后拖。
有那麽一刻,平秋已经预想到最坏的结果。而下一秒,胡同口隐约冒出的人影让他立即精神一振。他不顾一切地放声大叫,为此身上和脑袋都受到力道不一的攻击和捶打。
记忆的最后,他望见的是远处疾跑而来的身影。
抱着热水坐在附近的便利店,平秋浑身污迹,最外面的大衣已经脏得不能入眼。他犹在后怕,即使储缇微把他的手握着,平秋还是止不住地发抖。没有安慰他的口才,储缇微只能坐着陪他,时不时替他添一点热水,然后笨拙地拍拍他的后背。
约莫半小时后,徐修远匆忙赶来。他闯进便利店,把店员和顾客通通吓一跳,储缇微在二楼喊他,徐修远快步上楼,一见平秋,没来得及问他怎样,平秋忽然松开水杯,一头扎进他怀里,将他抱得死死的,把整张脸都埋起来。
储缇微说她是课程提早结束,恰好赶上平秋被拖走的最后一刻救下他,那三人跑得很快,看穿衣应该是附近工地的工人,早前平秋就被骚扰过几回,包里防身工具都备着,但这回也没有用这,都丢在附近。她整理齐了放进平秋背包,这时都交给徐修远。
徐修远向她真诚道谢,然后拎上背包,带走平秋。
一路上,平秋始终搂着徐修远,埋起一张脸。无论徐修远说想看看他的脸或他身上可能受伤的部位,平秋都只是沉默地摇头。
平秋也没有问他要去哪儿。他这时候仿佛成了一只刚出壳的幼鸟,就想挨着徐修远,寸步都不要分开。直到抵达目的地,徐修远领他进门后将灯打开,平秋才试探地露出一只眼睛打量四周,接着被徐修远带去沙发坐下。
脱掉彼此的外套,徐修远指示:“手伸给我,我看看。”
将手心朝上递给他看,平秋稍稍脱开徐修远的胸膛,可一露脸,他脸颊两边红肿的手指印就无处遁形。
徐修远久久凝视他的面部,半晌才问:“他们打的?”
点一点头,平秋说:“其实不是很疼。”
“不是很疼?不是很疼?”徐修远竭力克制着怒气,手上却无意中加重力道,“搬到这儿来住。”
“这里?”
“我之前说我租了学校附近的房子,就是这儿。我朋友的房子,周围很安全,离我学校很近,你明天就搬过来。”
“那边的房子……”
“我说什麽你听不懂吗?到底要我说几遍?!”一时情绪失控,徐修远厉声训斥,又在触及平秋惊愕而慌张的眼神时一顿。他压了压语气,试图劝服平秋:“你不要再和我说其他一些空话,我现在看到的是你住在那里,受了伤,被一些不知道……”
“我知道了。”平秋打断。他望着徐修远,明明两边脸颊红肿得夸张,偏偏又在温和地笑:“我知道了,我会搬过来的。你别担心我了。”
紧咬的牙关一松,徐修远霎时吐出口气。他紧抓着平秋的手,由手腕摸去他手掌心,喃喃自语道:“接到你电话,你知不知道我是什麽感觉?我不知道你发生什麽事,只能听到你在叫,我甚至连你在哪里都不知道,你让我怎麽办?……难道把你拴在房子里,一辈子不能下地,只有这样你才不会忤逆我,才是永远安全的,是不是?”
“对不起,”平秋自知有错,更看不得徐修远自我谴责,于是张开胳膊将他紧抱着,不住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作者有话说:
终于住到一起,这就方便抓奸成双了(bushi
第二十七章
早前听徐修远说他预备在朋友那边租房,平秋还以为这只是他的一个打算,哪知道原来他背地里早已经付诸实践。房子正厅留着几册他常用作学习参考的工具书,冰箱里备着少许冷冻肉类,最上一层还摆着两打徐修远平常爱喝的芦荟酸奶,其中一打已经没了一半,可见他偶尔会来这儿休息小住。